一聲咋呼,云岫順著聲源望過去。
那是一間餅子鋪里,因為地處街口,來往之人太多,這迎來送往的事兒,忙到不可開交。
賣餅子的大娘稍微一得空,帶著油膩的手在一瞬揪上了她呆望著某處的女兒的耳朵。
約摸豆蔻年華的少女立馬回過神來,用手揉搓著發燙發痛的耳朵。
“我沒有……”低聲應著瞪得她心發慌的娘,趕忙接著手上的活做著。
云岫瞧著她緊緊地握了握拳,然后松開,微笑著應付來往客人。
她剛才目光所至之處,應該是一位落拓的男子。
那個人,胡須拉碴,蓬頭垢面,身上穿得倒是周正,穿的是暗繡的袍子,是那種只有王公貴族才有資格穿的衣袍。
男子往街邊茶鋪一坐,叫了一碟瓜子。
“姑娘,我要一塊餅?!痹漆睹鰞擅躲~錢,“帶肉餡的。”
云岫見她收回的目光里面暗含的情緒很復雜,怨恨占多數,還夾雜著一絲后悔,甚至憐惜。
她也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拿了油餅,匆匆離去。
她已經落腳在凌城好幾日了,不愛挪地方,每天都住同一家客棧。
這客棧的名挺別致的——“客來”。
踩上老舊的樓板,吱呀作響的木樓梯顯得搖搖欲墜。
推開客房門,將餅子放在桌上,掀起床簾,脫去鞋襪,往軟被上那么一躺。
離人醉酒烈,金玉露香醇,那男子一定是個酒鬼,今后有機會得去嘗嘗名滿天下的綾羅春……
打開紙包,捏起一塊棗泥糕放到嘴里,絲絲醇甜,順來的東西,味道也不差。
自己胡謅的南坊棗泥糕,天知道在哪里,畢竟天下之大,總有一處地兒叫南坊,總有一個南坊里做棗泥糕。
忽的響起一陣敲門聲。
“誰?”
她警惕地問道。
“小姐。”聲音沙啞低沉如老翁。
赤足踏在地板上,她解開門栓,見到的是一張團團臉,不笑自喜。
云岫合上門,指著桌上的餅兒和剛放的棗泥糕,“剛買的,快吃吧。”
她拿起油餅,退到一旁,慢吞吞地啃食。
“怎么找到我的?”
“是小姐在酒館外墻上抹過的痕跡和石橋上撫摸過的欄桿,點絳給小姐衣物上添了一種藥劑,讓婢子們可以用特殊方法找尋你。”
“有心了?!彼貌蝗菀滋拥搅肆璩?,又被她們輕而易舉地找到,“讓點絳把那味藥除去吧,我沒事。”
“喏?!?
云岫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圖紙。
有幾處圈點,旁邊是做的詳細批注,她不禁蹙眉沉思。
“花鈿,”云岫喚了她一聲,指著上面某點,“明月樓?”
花鈿提著壺為云岫倒了一杯茶,“是的,有線索。”
“那晚上便去瞧瞧?!?
云岫呷口茶,將圖拿到窗前,靜靜看著。
花鈿瑤鼻輕動,仔細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小姐,你又喝酒了。”
“就三杯?!甭唤浶牡卮鹬?,只有小孩子才和盤托出。
花鈿皺眉,“小姐,身體要緊?!?
本以為她會訓誡一番,但她并不多話,興許是聲音太啞,說話費勁。
云岫輕笑一聲,“換做是鴉黃在這,指不定要吵吵半天?!?
“小姐不喜歡太鬧騰的,自然是花鈿來伺候?!被ㄢ毮笾纸伈潦弥浇?。
云岫揚揚眉,“鴉黃確實太吵,她不來這,我倒是落個耳根清凈?!?
想起那個高顴骨,薄嘴唇的女子,云岫有些頭疼,喋喋不休的她應該被送去出使異邦,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