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墨請了凌城最好的大夫。他命人快馬去北疆請大巫醫(yī)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允許徐清慧有任何閃失。劉家滿門被滅,僅剩一個她與劉家關系最為密切,約摸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徐清慧也算是個命大的,經歷了幾番磨折,竟還留了一口氣。大夫來瞧的時候,還長松一口氣,道了一句“還沒傷及心脈,萬幸。”
環(huán)兒留在房中伺候。
一切安排妥當,棧渡的午覺也睡好了。
日暮黃昏。
一黑一白在棋桌上對弈。
玄色衣袍的男子用食指在棋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
他讓易棹給自己準備了一張厚實的毛毯。
用來鋪平地面,他則是側躺在上,以手支頭,懶懶地在簍里拈棋子。
白衣男子將他的墨玉笛擱在茶盞邊上,始終含笑地看著坐在古琴前的女子。
析墨只要了一個軟和的坐墊,和一盞香爐。
當易棹問起他是否需要毛毯鋪地,析墨搖搖頭婉拒了,并解釋自己不需要那么多物事來縱容惰性。
棧渡瞥他一眼,當沒聽見,又命易棹準備新鮮果子,洗凈,削皮,切成小塊,還得同樣大小,再用盤子放整齊后端上來。
“彩頭可是定好了?”析墨問道,將黑子放于棧渡剛下的那個子的一旁。敵不動我不動是他慣常的手法。
棧渡執(zhí)棋子沉吟,此刻他的心理活動挺復雜的。
坑,與不坑,這是個問題。
如果坑挖大了,這只騷狐貍不愿往下跳,坑挖小了,自己又折損不少。
贏,與不贏,這又是個問題。
若是自己定了彩頭,贏了固然使得心情很是美好,輸了這局又當如何?還得給他當牛做馬洗犢鼻褲?不成不成。
他恍然大悟,這是攻心之術!
狐貍果然還是那只狐貍,先亂他心神,再贏上這局討他好處。
棧渡落一子,他的布局因了這一步,又回轉過來,盤活了整個棋面,“既然是你提出,那不如由你定下吧。”
析墨一笑,在他想來,棧渡定會挖一個深坑擺在眼前任他跳下。
他把這事當皮球一般踢回,落在自己手里的感覺其實不大妙。
析墨沉思一陣,說道“賭一個真正兇手的處置權吧。”
“我是否可以懷疑你與真兇有瓜葛牽連?”棧渡提起茶壺為析墨添了一杯茶。
析墨微微抿唇,淺淺笑著,說道“也許?”
“那我得贏了這一局,而后花上三天三夜好好審問你這共犯。”
“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樓上與樓下好似兩個天地。
樓上是凝重的氣氛,無一聲調笑,只有環(huán)兒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又捧著清水回房。
樓下則是悠閑自在,吃喝玩樂樣樣有。
譬如云岫。
緊鎖眉頭的云岫在同執(zhí)茶學古琴。
“左手是放在這里按弦取音嗎?”云岫如是問道。
執(zhí)茶捏住她的手指往上帶了一些,發(fā)音略不標準地說“請姑娘手指放松,切莫這般僵硬,否則會走音。”
云岫心領神會地放柔了手上力道。
指尖點了好幾處,在輕重之間感受琴弦的存在。
執(zhí)茶左手帶著云岫的手,右手手指在弦上一抹,再挑,輕靈的琴音瀉了一注。
云岫驚喜地笑起,她從未學過這些閨閣女子的風雅事,過往的年月里,除了修煉功法便是無盡的歷練,閑暇時光只習得一些詩詞歌賦,畫藝大抵上還行,琴藝為虛無……
如今得空與清倌學上一些,倒也算得上陶冶情操了。
掌柜的已經在后廚囑咐燒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