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一副預想之中的神情。
孟章是用這種簡單的方式回答了他——不要。
葉驚闌只是笑笑,云岫說的很對,他的下屬們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比如孟章,少言寡語,針針見血,不諂媚,不附庸。
他從懷中掏出一只琉璃小杯。
這琉璃杯本就是一對,在無名島上贈了其中之一給云岫作念想。
“你若不愿陪我喝上一杯,那便去將蒙歌叫醒。”葉驚闌來了興致,就想試試能否灌醉這個總是板著臉,背著刀的漢子。
葉府有幾條不成文的規矩。
小心葉大人突然交代的事——譬如心血來潮的葉驚闌命蒙歌去將神捕大人家中的貓兒偷了,亦或是要金不換去結了冰的護城河里撈一尾不胖不瘦不長不短恰好四兩的魚。一人屁股上留了一塊黑疤,一人膝蓋一遇陰雨天就如針扎。
不能惹古靈精怪的蒙絡——總是被迫充當蒙絡新做成小機關的試驗品的蒙歌深有感觸,寧可去偷貓被追到青寧城挨一頓暴打,也不想要惹上蒙絡這個煩人精。
不能叫醒睡著的蒙歌——哥哥平日里都算是好脾氣,沒睡醒的時候就成了一頭猛獅,逮誰撲誰,不死不休。
孟章故意踩碎了一片瓦作為回應——毋寧死,不屈從。
一身傲骨的四象之首。
葉驚闌捏著小杯輕嗅,清冽的酒香。
“就不怕有人下毒?”脆生生的聲音來源于墻頭。
他擱下杯子,抬眼。
白底紅線勾邊的窄袖騎裝。
頭發高束。
云岫坐在沒有一根雜草的墻上,腳在不安分地晃動。
他舉杯,如不是她腳上穿著一雙白靴,他倒以為自己夢回凌城,人生又是初見。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都死不了。”
葉驚闌雙頰淺淺的梨渦比起酒更醉人。
“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她的語氣帶了幾分不屑。
“活到千年,甚好。”
沒皮沒臉的人,連王八的壽命都要搶去頂在頭上。
云岫落到地面,直奔他來。
為了……
桌上的酒。
她從懷中摸出與葉驚闌手中一樣的琉璃杯,以清酒沖洗,再斟滿。
看著她一氣呵成的動作,葉驚闌不由自主地笑起,說道“我方才還在想云姑娘何時這般好心了,特意前來提醒我小心賊人心歹,原來是怕我一人獨酌把這桌上三壇給送進肚兒里了。其實不勞姑娘費心,你在院墻那邊知會一聲,我立馬送去請你品鑒。”
云岫挑起一邊眉,沒有順著他的話茬子說,而是問道“這是什么酒?”
“離人醉。”
“……”
云岫默然,在無名島上同他河灘上并肩坐,還用普通水酒騙她說那是離人醉。
難怪當時感受全無。
抿一口。
葉驚闌摸著下巴想,當初兩杯入喉,再灌半壇的豪氣去了哪里?
“我原是想著姑娘這般豪爽,會是一口悶。”
云岫搖頭,“我覺得它就應該小口嘗……”
“粗人喝的酒,三杯下肚暖身子,四杯五杯壯膽氣,你認為教他們小口慢慢喝能嘗出什么滋味來?”葉驚闌在激她,沒能灌醉孟章,逮住一個自己送上門來的云岫更是不錯。
“不成。”
“為何不成?”
云岫皺起眉,似在思考他的問題。
想了一會兒,云岫答道“不知為何,我嗅到這酒的味兒,就覺它應是小口喝。”
難道這事在她心中是不可磨滅的記憶?葉驚闌如是想著。
打斗聲從不遠處的小院子里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