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碎瓷,而臺下眾人,也不過是聽得佳人唱曲罷了,曲中的悲涼,又有何人明白。還未唱罷,卻已淚先兩行,看得惹人生憐。
臺下眾人紛紛叫好,這美人帶淚真真是,美極。
然而,梨花帶雨并不是她的作秀,而是由心而發(fā)。都說時間是這世上最好的良藥,可以撫平這世間一切的滄桑,但是她心中的苦楚似乎未曾減弱過分毫,反倒是因為這時間的靜靜流淌而倍加真切,明了。
一曲唱罷,她又換回自己的青衣。
仿若一瞬,剛才在臺上的出塵光芒被掩了去,她以指腹輕撫著廣袖裙,這是當年生辰時父親為她量身做的,如今只能做那戲子登臺時的盛裝,真是諷刺。
婉姨今兒個心情大好,給她結(jié)了月錢。
她拿了錢后,匆匆離去。沒走出多遠,便聽聞有人在身后一喚,虞青莞估約著又是哪位不識趣的客人??蓜傄换仡^便生生怔住了。
良久,虞青莞才應了句,“不知公子有何貴干?”
“姑娘可是青莞,虞家青莞?”那人似是與她關(guān)系不淺,眉眼間帶著笑意瞧著青莞。
“不是,”青莞淡淡答了一句,語氣中夾雜著些許疏離,“我本風塵女子而已?!?
語罷,拂袖轉(zhuǎn)身,身影消失在月色中,留得那人佇立良久,遲遲不肯離去,似是不解青莞為何否認。
其實青莞轉(zhuǎn)身便落下了淚,她當然知曉那人是誰,只是,她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虞青莞了,再也不是了,那個虞青莞已經(jīng)死了,死在幾年前那場顯是人為的大火中了。當時她還自欺欺人地說著他定會來救她出去,結(jié)果呢……
明明當時的烈焰啃噬了她一切憧憬和回憶,可為何如今又這般心絞。青莞搖了搖頭,欲擺脫這混亂不清的感覺,只得快步離開。
青莞,你為何,不肯認我?那人如是想。
月夜下,兩人各懷心事。
像是早就算計好了一般,虞青莞再到摘星閣時,那人已是等候多時,一見青莞,便拉住她的玉手往城東趕去。
小河邊,渾濁的水中倒映著兩人的身影,虞青莞本是不愿同他來此,卻敵不過男子的力量,只得一路被拉扯著跟他來。
“青莞,你為何不肯認我?”同樣的問題,今日終于說出了口。
“小女子并非公子口中的什么青莞,小女子本是一介風塵女子,風塵女子……”虞青莞似是有意將那二字咬得十分重,兩頰間的笑顏,或甜,或恨。
“我不信!”
是啊,他又怎會信這一番說辭?他早已握緊了雙拳,恨不得毀了這一切,目光中全是恨意。他的青莞,不會是這樣的。
當初虞家家破之時,那場大火幾乎讓他喪了所有信心,可是他未找到青莞,他不甘心,一遍又一遍地翻找。扒開一具具焦尸,徹夜不眠,自始至終都不相信他的青莞早已葬身火海。
后來才知道青莞家破人亡竟是因了他,盡管那件事與他并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但是他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他竟是幫兇!
青莞抽出了被他緊攥的手,轉(zhuǎn)身之際留下一縷不為人所覺的輕嘆,而后快步離去。
她走后,滿林翠竹旁的一棵早已根深葉茂的大樹上留下了新鮮的傷痕,等待著結(jié)痂,像那個看著她離去的人的心一般,在短時間內(nèi)都在等待碎裂之后的合攏,在之后漫長的歲月里,留著一個抹不去的痕跡。
正是暮色,青莞又開唱了。唱得正是名曲《后庭花》,只是,一抬頭,便見著臺下某處,那人正抱著一名衣著妖艷,樣子生得媚極的女子,在低語著什么,逗的那女子頻頻掩袖,連眉梢都帶上了笑意。
青莞感到自己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某處塌陷了。
她笑自己無比可笑,是自己把自己逼迫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