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平郡主?”
葉驚闌發了愣,今晨才接了狗爺的傳書,看過便將信紙燒成了灰燼,怎得就被云岫發現了。
云岫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滿不在意地說道“蒙絡順手把那只鴿子扒得光禿禿的塞到了你的現在躺著的榻上。”
果不其然,葉驚闌的手一探,在夾縫里摸出了一只光溜溜的死鴿子。
用荷葉包得嚴嚴實實,一揭開上邊蓋著的葉子,一股子血腥味兒直鉆進鼻腔。
“蒙絡。”他敲了敲車壁。
蒙絡倒吊著在窗外咧開嘴笑了笑,“大人,有事盡管吩咐。”
在她瞅見云岫的臉時,立即板著臉,咬緊了唇。
“我想,你最近膩味了那些農家菜,都在為自己準備新鮮的吃食了。”
蒙絡的五彩小辮兒甩來甩去,她支支吾吾,不肯接話。
她想的是戲弄往日坐在榻上的女子一番,哪里想的到被正主兒抓個了正著,避開了她的惡作劇。
“盛京城里汪記餅鋪的餅兒,以后便當作你的三餐吧,正巧解了你的饞。”葉驚闌漫不經心地拿起另一卷話本子,他在云殊城里挑揀的這一摞話本子還沒看完呢。
蒙絡的小臉兒皺成一團,天知道她有多討厭汪記餅鋪的油餅子,比石頭還硬,比豬油還膩。
她只覺那嗑掉了她牙齒的餅兒的味道還縈繞在口中,久久不散。
這一定是菩薩顯靈,準備折磨她了。
她識趣地躺回了車頂,眼下快速離開大人的視線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真一錘定音了,那她連哭的地方都沒了。
云岫的手覆上話本子,合上了他的書頁。
“你還未回答我,云平郡主如何了。”
葉驚闌思來想去,櫻之是因宮折柳而死,云岫硬生生地壓下了火氣沒去尋仇,已是不容易。
要是刺激她一下……
他別開臉,說道“瘋了。”
“當真是個好借口。”
“女帝特意派遣了太醫到云殊城為她診治,得出她心智已亂,余生只能活在王府高墻下了。”
本朝律法,心智不全之人判不了罪。得了失心瘋就算不得正常人,她成功地卸下了罪責,逍遙法外。
云岫嘆了口氣,“狗爺恐怕也不會善待他這個瘋妹妹。”
“恰恰相反,他對宮折柳的愛護不亞于對晉南笙,且宮折柳極其仰慕她的兄長。”葉驚闌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炎炎夏日喝涼茶,真真是美極,難怪宮折柳那般喜歡冰過的吃食,“甚至比蒙歌和蒙絡還要親近一些。”
蒙歌對他這妹子倒是好得不得了,頂在頭上怕曬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然而蒙絡對她這哥哥,只能以一句“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來總結。
云岫不解,她原以為狗爺與宮折柳雖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當年宮折柳代狗爺入京……這么些年過去了,宮折柳一出手即弒父,懷著如此怨憤,怎會仰慕一個害她孤零零地留在盛京的人。
“納蘭千漪代你進京時僅五歲,而宮折柳入京已滿十歲。”在邊疆待得太久,她對盛京城里的諸多變化了解甚少,葉驚闌只得慢慢地為她解釋,“千漪因年歲小,交由元十三的母妃撫養,宮折柳則是自己在盛京摸爬滾打。”
納蘭千漪即是云岫口中的挼藍。
她答道“幼學之年,懂得很多事了,卻不懂得如何收斂鋒芒,也怪不得她說兩名貼身丫鬟替她擔了沖撞皇女之罪。”
“她惹的事不少,大多都與當今圣上有關。”
元清洄喜歡將自己偽裝成一朵圣潔的白蓮,她從不主動犯事兒,若要犯了事,鐵定是他人過錯。因此,倒霉的宮折柳撞上了這一把不出鞘、不見血便能取人性命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