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作陳穩。
陳穩人如其名,著實很“沉穩”。
就像云岫在路上嘲諷葉驚闌一般,穩重是因了飯吃多了,長胖了,自然是又穩又重。這陳穩,也許是長得矮,重心下移,沉了,穩了。
他站在侯寶兒前面,一個稍微蹲著身子低頭,一個脖子伸得老長,仰起頭。
陳穩指了指侯寶兒手中的禿嚕毛的筆,“猴子,給我記,就寫個……死者有三,不知名字,不知來歷,不知死因。”
侯寶兒聽了新來的老大的話,往圈圈叉叉三個點旁邊添了三個斜杠。
“你這猴頭,我叫你記的是文字,不是你這鬼畫符。”陳穩揚起手,想要一巴掌拍在侯寶兒頭上,奈何身長有限,他訕訕地縮回了手。
“這三不知且放在一旁,敢問官爺在此地勘查了這么久,可知曉了什么事?”木樓梯上傳來人聲。
云岫瞥見了錦衣一角。
是他。
但燕南渝沒有說話,說話的是他身后的人——葉驚闌。
“你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敢問我官家之事,是不是想去吃牢飯?”陳穩擺出了官架子。
兩任縣令之死,鬧得人心惶惶。
縣丞丟下這個爛攤子攜著一家老小逃命去了。
滄陵縣沒有了主事之人,連個捕快頭子也稱霸王了。
葉驚闌亮出腰牌。
“在下,葉驚闌。”
侯寶兒的手一顫,筆沒抓穩,在簿子上留了一塊黑跡。
陳穩猛地往后退了兩步,跌進了另一衙役的懷中。
“小的見過葉大人,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葉大人到滄陵縣就是那個什么來著,神仙入凡塵。我,我,我叫陳穩,小字三兒,大人可以喚我陳三兒。這大水沖了龍王廟啊,自家人打自家人……這,這……哎,瞧我這張嘴,在見著我最為崇拜的葉大人時都說了些什么。大人不記小人過啊,我這張嘴就是生的賤,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個遍。大人勿怪,大人勿怪。”陳穩一個勁兒地示好,他不知自己究竟說了些什么,反正揀好話說便是了,拍馬屁嘛,哪怕是拍馬腿上也比不動手去拍的好。
燕南渝抿嘴笑起,他轉過頭對葉驚闌說道“珩之,你還說無人喜歡你。”
葉驚闌順著他揚起了一個笑,“公子到沙城后愈發愛笑了,看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里的人天生喜感,隨口亂謅幾句就能將公子逗樂,也不枉公子跋山涉水來到沙城。”
被稱為“天生喜感”的陳穩噤了聲,再往馬腿上拍,說不準會成為一個死狀也有喜感的人。
珩之……
葉驚闌的字。
云岫頭一遭聽人說起,倒有了幾分興致。她從未想過葉驚闌會有這么個字,在她眼里,葉驚闌應該有一個與他的名相稱的,聲勢浩大的表字,沒想到是一塊不起眼的玉。
“珩之,我到外邊轉轉。”燕南渝像沒見著橫放在地面的幾具尸體,拔足往外走。
“這位官爺,你還未回答我,你知曉了什么。”葉驚闌不再用疑問的口氣,他緩緩陳述著。
侯寶兒圍著尸體轉了好幾圈,幾度伸出手,又縮了回來。
“猴子,你在干什么?”陳穩手一招,想要制止猴子來來回回的小動作。怎么能在葉驚闌眼皮子下放肆?誰都知道陛下的男寵陰險狡詐,稍不注意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可怕得緊。
深受薛漓沨影響的沙城百姓,說起葉驚闌來,那是嫌棄與畏懼。
葉驚闌微微側頭。
“這位小兄弟可是發現了什么?”
侯寶兒咬著毛筆桿子,將眉頭皺成一團,“葉大人,你看這幾人,沒有口吐白沫子啊。”
按照常理來講,嘴里吃進了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