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驚闌朱唇輕啟,吐出幾個字后,曾停臉色大變。
曾停雙頰上肥厚的肉隨著唇角勾起、落下而微微動著。
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這種事承不承認又有什么關系?解釋是無力且蒼白的。
他領著兩人到了真正的茶坊。
在這之前,他分別往這兩人身上罩了一件黑斗篷,并叮囑道不可隨意脫下。
改天換地的錦衣巷巷尾,正是一處寬敞的院子。
院墻上攀著深綠的藤蔓,曾停在院子中搭了一個涼棚,藤蔓覆滿了涼棚頂,弦月映射出的光影透過密密交織的青藤縫隙灑在地上成了一片斑駁。
而涼棚下,擺著好幾口沒蓋的棺材。
“嘿嘿,這些是我還沒做好的。”曾停指著那一排棺材解釋道。
云岫只是匆匆一瞥。
茶坊的大門是朱紅色的,門環上是鍍了一層金的獅子頭。
門上還挑著一個燈籠,泛著紅色光暈。
映襯著朱紅的門,略顯詭異。
“咿呀——”
門開了。
他們站在門外的石階上望著那扇大開的門,若有所思。
曾停滿足地嚼著毛豆兒。
“喵嗚……”顫聲一起,一只通體黑的貓兒邁著優雅的步子從門里踱了過來。
那只毛發極順的黑貓扒拉著曾停的褲腿,曾停俯身往它嘴里喂了一顆豆子,黑貓叼著豆子弓身跳至曾停的肩頭。
它那如琥珀一般的眼直勾勾地看著云岫。
“琥珀,這是花鈿姑娘的故友。”曾停竟對一只貓兒介紹來客,倒也是夠稀奇的。
“你這貓兒叫琥珀,想來是因了眼睛像琥珀,若是再來一只白貓,豈不是得因它團成團后的模樣起個名叫雪球?”葉驚闌揶揄道。
曾停偏頭看向葉驚闌,正色道“葉大人定是我前世修來的伯牙。”
又是一只白貓蹭著沉重的大門,慢悠悠地攀上曾停的腿,伸了一個懶腰。
“雪球兒。”曾停喚道,眼角余光不住地瞟向葉驚闌。
葉驚闌瞇起眼。
小人得志的嘴臉。
云岫抱起那一只似雪團的貓,“曾老板不會是想讓我們來幫你喂這黑白二色的兩只貓兒的吧。”
“花鈿姑娘可是幫我喂了好幾日的。”他晃晃腦袋,跨進了門檻。
喚作雪球兒的白貓蹦出云岫的懷中,繞著桌腿轉悠。
曾停吹了吹火折子,點亮了桌上的燈盞。
整個屋子被籠在昏黃的光里。
云岫這才看清了大堂的布局。
一口接一口挨著的棺材。
“這里啊,是花鈿姑娘睡過的。”曾停指著靠近桌邊的那口黃梨花木棺材說道,“嘖嘖”兩聲,“她膽子大喲。”
不知他的感嘆里有幾分真有幾分假。
云岫撫過棺木的邊緣,似乎還能感受到花鈿的溫度。她并不擔心這上邊被人動過手腳。
她的唇抿成一線,思緒飄飛。
那個團團臉的少女,和她分別了近三月。
論人生短長,不過是空留幾許風霜,而世事無常,命途多舛,聚少離多,是為常態。
恍若她已和花鈿隔了兩世。
她往棺木里瞧,還留有一卷薄被,一個繡了素梅的軟枕。
她想象著,花鈿每夜躺在這里,身子也不可翻動,也許她會失眠,睜著雙眼空等黎明,也許她會在睡得不夠安慰的夜里多次無端驚醒,思念起千絕山上盤旋的雄鷹來。又或許她一覺到天明,卻因每日面對繁瑣的事郁結于心,無法宣泄……
“你們隨意瞅瞅吧,可別亂動。”曾停拐出了大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