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到身后,拉扯了一下衣裙,擔心著衣裙上有皺褶,會落入他們的眼中成為笑話。
站在高枝上俯瞰眾生的人陡然沒入塵埃時,會不自覺地在意起自己的儀態是否跌了身份。
實際上,這只是強烈的自尊心在作祟。
沒有人會在意,你是否曾立在高枝上以婉轉的歌喉歌頌這個人世間,用鄙夷的眼光看向路過的乞兒,更沒有人在意你如今的生活是否落魄,是否失了體面。
因為,大多數人只能看見三寸之內的自己。
虞青莞上前一步拉開了小院的矮門。
“既是路過,不如喝一杯淡茶再走吧。”
“也好,剛巧說過渴了,便能討到一杯茶水喝,實屬幸事。”
葉驚闌沒有拒絕虞青莞的好意。
月色朦朧。
偶過的風吹得牽牛花的枝條兒發顫,枝條上挑著的花朵翩翩而動。
院子里的石桌前,三人捧著茶水,靜默不語。
雪球兒趴在云岫的膝上,打著淺淺的呼嚕。
圓滾滾的曾停腳下生風,他是一刻也不愿歇著的人。
“曾老板的生意當真是蒸蒸日上。”葉驚闌呷一口茶,感嘆道。
虞青莞沉吟片刻,說道“承蒙曾老板收留,讓我在錦衣巷安了家,不然……早就曝尸荒野。”
她似回想起了沉重不堪的往事,神色不豫。
緊鎖的眉頭像是一個解不開的結。
“他是一個好人,很好的人。”虞青莞在“好人”二字上咬重了音,她的嗓音本就如大小玉珠滾落,溫潤而明亮,“葉公子……我知你是此次查案的欽差,我也知我無權要求你放過誰,可我依舊想說,曾停,是無辜的。”
晚風很涼。
自云岫的指縫間纏繞過后消散。
“我是罪臣之女,本不該再以原名出現在這世上……只有曾停不計后果予我一個遮蔽風雨之所。”虞青莞提及陳年舊事時眼底的痛楚是無法偽裝出來的。
她的嘴角一酸,無法再維持那抹淡笑。
緘口不言才是當下最適宜的做法。
她看向葉驚闌時,眼里蕩漾著水光。
“我會權衡。”葉驚闌面無表情地答著。
訴苦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每一個訴求他都得聽?
官場上的老油子的共同愛好便是打太極。
這年頭不會打太極,不會把話兜圓了的官,是保不住頭上那頂烏紗帽的。
葉驚闌自然不屬于保不住之流。
云岫的杯子空了。
虞青莞見機替她滿上了。
她道了一聲謝,抬眸看定虞青莞,“虞姑娘這次可沒有憑借自己的直覺來定論。”
虞青莞擠出一個平素在臺子上面對眾人時的笑,“我的直覺告訴我,葉公子值得相信。”
“那薛將軍呢?”云岫挑起了話茬兒,那天夜里她本是想將虞青莞問個一清二楚,沒想到被她一句“全憑云姑娘定奪”給糊弄過去了。
薛漓沨這根橫亙在心間的刺,可不是想拔出就能拔出的。
果不其然,在聽見他的名字之后,虞青莞再一次沉默了。
她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翳。
在某一瞬輕輕一顫,泫然淚下。
可是這淚珠兒僅是淌了那么幾串,虞青莞很快便打住了。
她捏著手絹拭去眼角殘余的晶瑩,揚起一個笑容,“薛將軍哪有時間理會一個平頭百姓。”
“你不是一般人。”
虞青莞笑至花枝亂顫,眼尾彎出了很明顯的弧度,“那我是什么人?薛將軍的故人?本該死在火場之中的故人?”
“可我問的是你相信與否,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