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也快死了。”
青蔥玉指虛虛一點,正中玉淑眉心。
玉淑仰起臉,哂笑道“怎么會?就算你們這些外城人全死光了,我還在呢。”
云岫回想著第一次到摘星閣看見玉淑時,便發現她有一張出水芙蓉一般的俏臉,清新自然,但不大打眼。
她有意識地將自己隱藏起來,平日里不會有太多人注意到她。
并且玉淑會用她那張隨口哇哇的嘴來分散大家對她的臉的關注。
那張眉眼秀麗的臉……
因為仇恨變得扭曲。
“不過話又說回來,死不死都無所謂了。”她的話里的坦然做不得假。
倒還是頭一遭見著這么平靜赴死的人。
玉淑沉吟半晌,她偏頭問道“如果沒死,會當如何?吃牢飯還是秋后凌遲?”
可是當話問出了口,她又有些自責,一把掐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乍起一塊青紫。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在想什么呢?”她似在自言自語。
云岫沒有接她這個話茬子,玉淑已然放棄了辯解,她內心矛盾到了極點,不知該如何打破枷鎖。
“枕玉與你是同父異母的姐弟。”云岫平而緩地說著,她不需要求證,“枕玉的娘是沙城滄陵縣的異族人,你是一個無名無分的外來人,她自然不會認你,你們之間的關系便不會暴露。”
“要是這里的人知曉我是枕玉的姐姐,豈不是很容易就把消息賣給了你們?”
“可是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因為你是半年前才來的,而且你有著另外的身份。”
玉淑愣了神,“誰告訴你的?”
“猜的。”云岫捻了捻指尖,薄汗惹得指尖微潤,這種黏膩的感覺讓人不大爽利。
“葉大人當真是料事如神呢。”玉淑感嘆道,“那他還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譬如你為何來沙城尋你的生父,你又為何要報仇,還有你委身摘星閣僅僅是為了糊口?諸如此類,統統不知道。”
哪怕蒙歌是沙城人,也不可盡數打探出這些消息,他不過是挖了一些小事出來,花鈿留下的一些沙城記事和蒙歌打聽出的消息相合,蒙一半,猜一半,這才捋清了一些簡單的關系。
例如,玉淑的母親是未婚先孕,生父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待到她到了沙城之后,想與生父相認,卻受到了枕玉之母百般阻撓,認為這是家門之恥,一直未對外人言。
玉淑的父親原是滄陵縣衙中的錄事,被到任的新官撤了職,急火攻心,臥榻休養幾日,沒把身子骨休養好,倒是把自己的命給休養沒了。
然而在半月不到的時間內,玉淑先是被逼無奈接受了生母已逝的現實,后又失去了生父只覺天翻地覆。
枕玉母親和她自此脫了干系,便無人知曉他們之間的關系。
但玉淑卻主動撿起了撫養枕玉的責任,她在沙城舉步維艱,屢屢受挫,無處容身時,被樂善好施的虞青莞給帶到了摘星閣。
摘星閣本就愿意收容一些外城來的姑娘,要是良家姑娘又怎會變成那靠著唱小曲來維持生計的清倌呢?
這便是花鈿留在曾停那里的消息——摘星閣里的花娘多是外城人。
當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云岫只好是記了這么一句在腦子里。
玉淑靠在院中光禿禿的樹上。
這棵樹好像被四季忘記了,春不發芽,夏不茂密,就那么靜靜地挺立,枯而不死。
她闔上眼,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幾多往事。
她咬破了自己的唇角,一舔。咸腥的血在舌頭上彌漫開來,回憶真苦。
“統統不知道嗎?”玉淑的眸光忽閃忽閃,她不確定眼前這個女扮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