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個陣法瞬時收了勢。
云岫搖搖晃晃地挺直腰板,盤坐在地上。
吐納氣息。
氣沉于一處,幸而一切都很順利。
“小姐可是知道了什么?”鴉黃眉梢帶喜色,她對云岫的情感超過另外四人,跳出來主仆這個限制的圈,她更喜歡以姐妹關系相處。
“什么也不知道。”云岫攤開手,手腕一翻覆,掌心向下,“死無對證。”
“半山腰有什么好看的?一座孤墳無處話凄涼?”鴉黃想到云岫剛說去半山腰看風景,自顧自地打開了話匣子喋喋不休地說著,“你不僅要去看看活人,還要看看死人,不對,死鬼。”
“死鬼”二字的尾音像是畫了一個回旋的圈,彎彎繞繞卻又黏膩。
“在凌城時,點絳說還缺一味藥材,你可知是什么?”
鴉黃垂眸,捉著衣裳下擺,手不住地擰著,習慣性的小動作,這也是她思考的慣常模樣。
她不確定云岫的心思。
通常這種時候,云岫更偏向于捉弄人,稍有不慎著了她的套兒,定會挨上一記名叫生活的毒打。鴉黃陷入沉思,再沉思,冥思苦想,絞盡腦汁。
缺什么呢……
點絳最近在煉什么丹藥來著?
靈光乍現,那一道光蘊集了她所有的智慧,狠狠地砸中了腦仁兒。
薄唇一張一合,輕吐一句“我想,應是生蛛子吧,迷谷里的山中恰好有。”
她猛地抬頭,正對上云岫的眼眸。
眸子里驟然散去的水霧,暈成了一池春水,風一過,波光萬里。
“不對。”
“那是……”鴉黃的喉頭一緊,總覺將落未落的一口唾沫就貼在喉嚨口,堵在那,讓她說不出話來,“什么?”
她好不容易抖落出這四個字,像用盡了全身力氣。
預感不妙的感覺很難受。
“鴉黃姑娘,再說一句死鬼給我聽聽。”云岫挑眉時嘴角順時勾起了笑。
“死鬼。”這一次,鴉黃以前所未有的正經服從了這個無理的命令。
云岫搖頭,“不對。”
還要同一種語調念同樣的兩個字……
什么個奇怪的愛好。
“死鬼……”聲音上揚,帶起繞身微風一陣。
“點絳的藥方子里,缺的是……”
拉長的調調里帶著幾分戲謔。
鴉黃后背一涼。
這不知從何處而起的涼風怎生得這般急?
云岫眨眨眼,看定鴉黃,緊盯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缺的正是你那靈巧的舌。”
“……”
后背不涼了,微張的嘴里突然躥進了一股子臆想出的大風,鴉黃閉了嘴。
云岫也不同她打趣調笑了,她揮了揮衣袖,“待我調息一會兒。”
鴉黃會意地起身,出了房,帶上了門。
俗人愛看西子捧心,以美人之病態,增添美人之鮮妍。實際上,正主兒并不喜歡。比如云岫,現下她緊蹙眉頭,按住那跳動不止的心窩。
嘴里是咸腥的味兒,她很清楚那是什么。
在血脈里奔流的鮮紅不愿久久待在一處,于是它們盡數在舌尖滾動后綻放在地面。
云岫從懷里取出錦帕,擦了擦唇角,再小心翼翼地拭去四處噴濺的血紅。
這一場時光倒流的大夢,真是耗盡了她的心力。
且是約等同于一無所獲。
火光一閃,點著了這張卷上了血腥味的帕子,地上斑駁的痕跡,擦不盡,便由得它去了。
……
八月初八,正午。
日頭當空,曬干了青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