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葉驚闌的心猛地一顫。
“何嘗沒問過那些能渡苦厄,能越大千世界之災禍的神祇為何不渡我。”他喃喃出聲。
云岫一怔。
“夜深了。”他望了望天,沒再就著那句話說下去。
“仿佛過了個秋。”明明處于盛夏,心上卻像是過著簌簌落葉下,片片枯黃,凝霜飛露的深秋,再過一陣,便成了冬。
這一夜,在昭湖旁和衣而睡的兩人沒有互訴衷腸。
這一夜,適合跑馬,高歌,聊些暗昧的瑣碎事。
而葉驚闌也是第一次聽見了云岫唱歌。
她唱的不是那些花樓清倌小鼓一敲便成的靡麗之曲,也不是軍營里的士兵常常會哼起的歌。
她就那么捧著臉,放空了雙眼。
唱著一曲葉驚闌從未聽過的歌謠。歌里沒有廝殺的戰場,沒有在硝煙之中拼命活下去的掙扎之人。只有無盡的黑暗。
這種攫緊了心臟的暗色,借著她的歌聲從深谷浮起,緩緩上升,就像解了壓在海底深處的峽谷中的陰冷,在一剎那間化作千萬利刃刺破了名叫“假象”的氣泡。
陰冷凝成了冬日的雪,紛紛揚揚,降落在大地之上,覆蓋了萬事萬物。又驟然化作燎原之火,將一切焚為灰燼。
放眼望去,盡是飄起落下的灰。
她只唱了一段。
沒有知己對歌,只有短暫的目光相接,相觸即立馬收回。
云岫睡得很快,許是真困乏了,她裹緊了自己的薄衫子蜷縮起身子睡在火堆旁,眉頭緊蹙。
她的夢里有什么,他不知道,更沒機會知道。
他想,窮極一生,他無法忘記這一段短短的曲子,就像云岫無法忘記他在無名島上以低沉之聲將激越之情感碎進骨血里一般。
他坐在火堆旁,任火中的土豆被烤成焦炭,悄悄準備的酒水連壺都沒拎起便失去了它的作用。
晃晃酒壺,里面是緒風從江楓城捎來的金玉露。
他緩慢地對著火堆傾了壺中所有,火舌舔著壺嘴,只恨喝的不夠快。
他的笑里含著無數無人能說明的情緒,或苦,或甜,應是沒人能知道,同她的夢一樣。
擁住了那個連做夢也不安穩的女子,他小心地探著她的腕脈,壓著自己嘆氣的沖動。
“我原以為,你的曾經是我下輩子也無法企及的,如今看來……”
他的唇抿作一線,不再言語。
……
旦日。
兩人騎著馬回了迷谷那個小村落。
蒙絡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獻寶似的捧上她的小匣子。
葉驚闌瞥見了她手上好幾道不算明顯的血痕,淡淡地道了一聲謝,囑咐了一句小心,由得她和鴉黃一同去城中玩鬧了。
“葉大人。”云岫拈著藥材之中的一根褐色細桿輕聲喚道,她吸溜著鼻子,別過臉打了個噴嚏,看來是昨夜過了風。
“去問問藥園子里的藥師再作定論。”葉驚闌將包藥的錦帕收好。
可是到了半山上的藥園,園子里僅剩一個少女。
百靈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望著兩人。
良久,她啟了口“今兒個涼快,他們去采藥了,園子里就我一個人,求藥,約是不行的。要是這位俊俏的公子和這位美麗的姑娘要找蘇大夫請往山下走一段,他老早就不住這里了。”
“姑娘可會識藥?”云岫開門見山地問道。
“雖不精通,但簡單的我能應付。像這塊藥園子里的藥草我幾乎都認識,師父常常會抽問,答不上來可是會被當做藥罐的。”百靈嘟嘟囔囔。
什么是藥罐?
嘗藥的人,試驗品而已。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