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子沒有管這些人的胡亂嚷嚷,把一沓紅紙放在星錯跟前的長木桌上。
黑褐色的桌面上突兀地放了一沓厚實的紅紙,星錯只一霎愣了神,隨即翻了翻。
方才同藥子逗樂過的人又大聲地說道“藥子,今兒你不拿白紙包,要拿紅紙包,是為了給自己慶生辰?”
往年的十月初十,藥子總會借口這一日是他的生辰,喝到酩酊大醉,在席間耍酒瘋,還要借機賣耗子藥。
事后便死活不認賬。
又因他平日里喜歡斷人財路,所以那些相熟的人就會趁此機會揶揄他。
“你……你們……你們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他睜大了眼睛,食指接連虛虛點中那幾個笑得合不攏嘴的人。
“你哪有什么清白?是誰說走過必聞,聞過必死,老鼠不死你先死的?你都吃過耗子藥了,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還要什么清白?”成群的年輕漢子們又是一片笑聲。
仔細聽,還能聽見其中夾雜著幾句罵娘的話。
藥子賣的耗子藥,真假各半,是否可以藥倒耗子,全憑運氣。
藥子梗著脖子,約摸可見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胡言亂語,這還沒到午膳呢,就醉成這樣?但凡吃口小菜,嚼兩粒花生米都不至于成這樣!”
“哈哈哈……他急眼了。”有一個漢子捧腹大笑。
另一個人應和道“瞧呢,醉了,吃耗子藥醉了,但凡有?;ㄉ滓膊恢劣谧沓蛇@樣?!?
藥子氣結(jié),但不愿再同他們爭辯,爭來爭去,哪怕自己有舌戰(zhàn)群儒的本事,面對這車轱轆戰(zhàn)術,也得低下頭來認輸。更何況,這些人平素就與他不大對盤,逮住了他的小辮子定是往死里踩的。
“咳咳咳?!庇腥思僖馇逯韲?。
“哎喲,是董婆婆來了啊?!逼鸷遄顓柡Φ臐h子腆著臉上前,他的手籠在袖子里,吸溜吸溜鼻子,“董婆婆的花名冊……”
“已經(jīng)托藥子帶來了?!倍牌挪[起眼,將手中的旗子遞給迎客的侍兒。
侍兒輕車熟路地放到了星錯的身后。
有了這紅的招搖的旗子,來來往往的賓客便知悉董婆婆到了。
漢子一拍腦袋,“董婆婆疊了這么多紅紙片片作甚?”
藥子不悅地說道“定不會是用來裝耗子藥送與你的?!?
“藥子,你說的這什么話呢?”漢子努著嘴,不敢再同剛才那般取笑藥子。
花朝城里的人覺著,犟嘴固然重要,但不可不賣幾個人的面子。
一是暮家家主?;ǔ侵袥]有城主,他儼然代了城主之位,受人愛戴。
二是暮家大公子——暮朗,人稱朗哥兒,朗哥兒體弱,倘若被人氣出了毛病,暮家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他在花朝城里威信極高,心又善,給窮人家散財?shù)氖聝簲?shù)都數(shù)不清。這面子鐵定要賣足的。
三是暮家二小姐——暮涯,暮涯是個瞎姑娘,比起兄長來,更平易近人些,善事做的不少,一手促成了十月初十的百家宴。自古英雄愛美人,對這溫柔似水的病美人更是心生憐惜,恨不得捧在掌心里以自己的身軀為她遮風避雨。
四是這拿著喜鵲旗子的董婆婆,小老太眼神雖不大好,但心明啊,一說一個準。這花朝城中多數(shù)姻緣是她綁的紅線,好似這董婆婆得了月老神助,邪門到一湊便成,因故,這些嘴上不饒人的還未結(jié)親的漢子們愿意給她賣個乖巧。
第五個……
這個人毀譽參半。
對他恨得牙癢癢的姑娘占了七成。
那些討不到媳婦的漢子也是把他視作眼中釘。
偏偏又有人認為方夢白是率性而為,活得簡單,不過是講求了自己的快樂罷了。
然而方夢白本人對這些言語是直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