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上的方夢白。
他一直在抖身子……
還咿咿呀呀的,像羊在叫。
老一輩的人說,發羊癲瘋人多是會學羊叫。鹿貞吞一口唾沫。
“絡絡,你該不會是說……方公子害了羊癲瘋吧。”鹿貞拉了拉蒙絡的衣角,怯生生的模樣差一點兒就讓蒙絡繃不住故作嚴肅的臉,試圖找一個理由來拿掉她隱隱浮起的答案,“怎么可能啊,他就是愛動了些。”
蒙絡的表情頗有一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沉重,“姐姐,你瞧,那些人都不敢上去,怕是惹了鬼怪上自己的身。”
鹿貞嗔怪道:“那是公子派來盯住方公子的,怕他再做傻事。”
這個“傻事”算是給了方夢白面子了,要是換做是蒙絡,定會說一句:就怕方白嘴去毀尸滅跡。
不過照鹿貞這話,看來暮家對方夢白怨念很深,且是把舊賬新賬一齊算在了他的頭上。
“如果方公子真的害了羊癲瘋的話,那些人不會袖手旁觀的。”鹿貞好心地給蒙絡解釋著那些人的存在。
其實蒙絡根本就不想聽。
她忽感無趣。
她很贊同瀟挽的原則——喜歡和傻的玩,不傻的千萬別來。畢竟能罵得過她、打得過她的聰明人,她玩不過啊!
蒙絡原本是打算支開看上去傻乎乎的鹿貞獨占秋千,若是能讓方夢白吃癟就更好了。好像事態發展已脫離了她的掌控。
害人之心不可無啊……
蒙絡絲毫沒有發現自己這想法很奇怪。
“江大夫,晚膳已經在備著了。”
門開合之聲響起。
先跨過門檻的是江增。
留他用膳的是孔宿。
暮朗還在房中。
江增婉拒了孔宿的好意,若非他是大夫,恐怕也不想留在暮府里。
把江增送到府門外,孔宿再次回到院子里。
他的視線飛快地掃過分散在院子中的人,最終落在了肆意舒展肢體的方夢白的臉上。
他微抬下頜,眼里是鄙夷之色。
沒想到方夢白打破了沉默,坐起身來沖他說道:“孔先生,暮府里的灑掃小廝和仆役丫鬟可是夠數了?要是缺了什么,先生只管開口,大不了我將我那吹嗩吶的仆從送到暮府,分文不取,白給。”
孔宿可不相信方夢白安了好心想要給他們搭把手。
況且這“白嘴先生”的名號可不是隨意一人就可以當的起的。在孔宿看來,這人除了愛白吃白喝,還愛隨口哇哇。
“夠了。”他并不想同方白嘴多說一句,嫌累。
鹿貞被召進了房中。
云岫暗自嘆息。
葉驚闌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抬眼看向她。
云岫眨眨眼。
方夢白如她所料,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教孔宿撇了撇嘴角,欲要上前給他一記手刀,把他的嘴給拍平,不,拍至凹陷。
方夢白又躺平了,這回的腳不晃了,
他是那么正經地一努嘴,將嘴角歪到了守著他的一干人身上,清清喉嚨道:“難怪派了這么多吃白飯的來看著我,原來暮公子偏好養閑人,里里外外全是閑的無事的。不像我嚴肅山莊里那些小廝仆役,樣樣精通,件件疏松,什么活都得干,什么活都做不精細。要是這柴米再貴些,我便舉家搬到暮府來小住上八個月,嘗嘗這白飯好吃與否。”
小住個八個月……算什么小住?
暮朗推開了木門,邁過了門檻。
他也聽見了方夢白的話。
他一拂袖,原是守著方夢白的人隱去了暗處。
“是在下考慮的不妥當,還望方公子海涵,這幾日便讓先生陪你在暮家的窩棚里走走逛逛吧。”暮朗抱拳恭敬一禮。
方夢白撣撣手指,翻了個身,背對著暮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