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能讓你感覺到快樂,那么我這一條命送到你手上便是值得的?!?
“你不怕死?”千芝甕聲甕氣地問道。
她見暮涯這般灑脫不像是裝出來的,她不自覺地垂下了手,刀刃向后。
暮涯似乎沒聽出她的聲音,只是專心地答復(fù)她的問題“我怕。我曾經(jīng)怕黑,可是在六歲時(shí)害了一場(chǎng)大病,從此慢慢地看不見了,只留下了無邊無際的黑暗,后來就不怕了。我怕死,但是一想到死亡只是讓我陷入長(zhǎng)久的,沒有盡頭的黑暗里,我便不怕,況且,我的死可以給別人帶來幸福和滿足,是值得的?!?
“你就不想知道為什么你會(huì)在這里?”千芝被她的坦然與慷慨感染了,覺著身子驀地輕松了許多。
暮涯能感覺到繩子有所松動(dòng)。
“抱歉,這世上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和物了,我不必再徒增煩惱,這個(gè)疑問,留待后世之人去想即可?!?
千芝猶豫著是否要此刻先給她留個(gè)沉痛的印記。
暮涯的表情還是很愉快,很平靜。
她“看”向千芝,語(yǔ)氣平和“動(dòng)手吧。”
千芝想到了早晨喝的那碗香茶,嘗的蜜糕,以及從懷里掏出的被她壓碎了的酥餅。
她竟有些于心不忍。
冤冤相報(bào)何時(shí)了?待她報(bào)了仇就了了。她的念頭在不停搖擺。
千芝使勁地?fù)u搖頭。
……
風(fēng)過,而林動(dòng)。
在竹樹密合的林子里,有一人如入定僧人一般打坐。
他在禪定的過程中,放平了自己的心。
他不愿睜眼。
他厭煩了那個(gè)人的臉。
他睜眼就要見到那個(gè)他很不不喜歡的人的臉,一想到這里,他就更不愿意睜開雙眼了。
胭脂踱步時(shí)故意踩碎了地面平鋪的竹葉。
以她的武功,本不該讓竹葉有絲毫破損的。
她存了心在一旁影響著他的心緒。
胭脂蹲下身來,在他耳畔輕吐一句“小公子,我很想知道你的心是不是在慢慢變黑?!?
她的手指屈起,呈鷹爪狀,預(yù)設(shè)這一爪下去掏了析墨的心是何種感受。
“是。”析墨冷冷地說道,“從你找上我的那一瞬開始?!?
“是嗎?”胭脂的笑聲尖利刺耳,在下一剎那又收了勢(shì),“可是那些愚鈍的螻蟻都當(dāng)你是神明,是圣人呢。要是他們見著了你做這些腌臜的事,會(huì)怎么看?怎么想?”
“該怎么看就怎么看,該怎么想就怎么想。”析墨深深吸一口氣。
胭脂戴上了年畫娃娃的面具,顯得有些滑稽。
但,析墨仍然沒有睜開眼,所以沒有人會(huì)笑話她的滑稽。
胭脂的手指點(diǎn)在了他的肩膀上,以生硬到不似人的聲音說道“我就惡心你們這種自以為是,不把別人放在眼里的人。要不是主上讓我留你一命,你早就成了我手中無數(shù)縷亡魂中的微不足道的一抹青煙了?!?
“代我感謝你的主上?!蔽瞿诿鎸?duì)胭脂時(shí)沒有半分往常的溫柔模樣,“不過,還得多謝胭脂姑娘手下留情,饒我一命。”
“呵。”胭脂的嘴角一撇,“你就在這里待著吧,完成你要做的事就能離開。”
“胭脂姑娘多次提及‘主上’,析墨很想知道既然‘主上’這么神通廣大,為何還要析墨替他做這些事?”
此話把胭脂問得愣了神。
“少問,多做,才是生存之道?!彪僦鹕?,手里捏著一根雞毛。
她的腕上一使力,這根雞毛碎成了灰。
“你可知你的主上為何要選擇這處山坳?”
“不知。”胭脂收起了盛氣凌人的傲然。
析墨笑道“這里早就被人結(jié)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