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上一次是掀了葉驚闌頭頂的瓦。
她不再分神,全神貫注地看進這個缺口里。
一盞昏黃的油燈。
屋子里的陳設很簡單,細細數來,只有一桌一椅,一光禿禿的床榻,一大柜子而已。
云岫皺了皺眉,董婆婆做牽線搭橋的活兒可不缺銀錢,那些貴人爭著搶著給她送銀子呢。怎會這么寒酸磕磣。
董婆婆坐在桌前,弓著身子。
應該是眼睛不大好了,她傴僂的很厲害,就差把一對眼珠子貼在她的花名冊上了。
董婆婆的手不住地搓揉著眼睛,又繼續死盯著花名冊。她手上握著的筆桿子幾度戳上了花名冊也不自知。
泅開的墨跡把花名冊的邊兒給糊了。
夜盲?
云岫暗忖道,白日見著董婆婆的時候還沒發覺她的眼睛這么不好使,到了夜間明知自己眼睛看不見還在死瞧著花名冊作甚?
董婆婆蘸著自己的唾沫,指腹一捻,又翻了一頁。
燈盞里的火苗子晃晃。
桌上的一包老鼠藥很是顯眼。
“找到了,我的乖乖……”從她喉嚨里發出的聲音不是一個小老太該有的聲音,而是像一個孩童在玩捉迷藏時奶聲奶氣地對別人說“找到了”。
云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撫過自己的手臂,汗毛正倒立。
眼看著董婆婆離開了那把破破爛爛的椅子,她弓著的身子慢慢地直了起來。
她拉開了大柜子的門。
云岫默不作聲地吞了一口唾沫。
若非親眼所見,她怎會相信,董婆婆那招牌旗子的艷紅是……
被美人血染紅的呢。
柜子里的姑娘虛弱地抬起眼,身上裹著的是董婆婆平素插在攤子旁的“喜鵲旗子”。
董婆婆一拉,一拽,喜鵲旗子到了她手里。
她抖了抖旗子,順道鋪在了床榻上。
任那姑娘周身裸著。
云岫忽然想到葉驚闌避而不見,難道他已然猜到了一些事兒?
裸著的姑娘的心窩處插著一把刀。
柳葉小刀。
薄如柳葉的刀身還露了半截在外。
想必是董婆婆怕插得太深,血流得太快了,這種緩慢的流淌能將這一面旗子染的很是勻稱。
“乖乖,再堅持一下。”董婆婆如老樹枯枝的手貼上了女子的臉,“等到下一個,你就能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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