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豐富,金邊白瓷碟子擺滿了整整一桌子。
云岫專心致志地扒著眼前的米粥,好似這米粥就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
她沒有動筷子。
“嘗嘗這個。”析墨夾了一筷子少油的菜。
云岫推動瓷碗,析墨夾的菜穩(wěn)穩(wěn)落入她的碗中。
“再嘗嘗這個。”他又動了另一個碟子里的菜品。
云岫又推出了瓷碗。
一來二去,她碗里剩的最后一口米粥沒機會進她的肚子里了。
碗中的菜堆成了小山狀,桌上的碟子倒是空了不少。
析墨手邊盛粥的碗里結了一層薄薄的膜。放的久了,粥冷了。
“飽了。”云岫故意打了一個嗝。
析墨滿足地笑了笑,這才有了心思去動那碗結了膜的粥。
“我想四處走走。”云岫望著遠處的連綿的青山,天上漂浮的云偶爾會繞過山頂,再滑溜地游向別處。
析墨擱下了筷子,用錦帕點了點唇角,“我陪你。”
當真是寸步不離啊……
云岫認為這算不得無微不至的照顧,反倒像監(jiān)視。
“析墨,暮小姐已失蹤數日,除了賊人送來的信之外,無有別的消息了。”云岫淡然地提及。
析墨亦是淡然地回應“朗哥兒不會袖手旁觀,孔先生亦非無能之輩,你且放寬心。”
“信上指明要我來了卻這段恩怨。”
“嗯……”析墨沉吟半晌,后又滿不在意地說著,“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你何故操這么多心。我晚些時候派人去找找二小姐,你安心將養(yǎng)。”
“析墨,你有意無意地將我從這些事里引開,是否是因了你熟知內情。”
析墨收拾碗碟的動作頓住,“內情?這些事能有什么內情,無非是為了報復你和暮家罷了,一箭雙雕之計。”
他抿了抿唇,繼續(xù)說道“軟軟,我只想護你安好。別的,無所求。”
“我想去山中轉轉。”云岫又一次提出。
析墨答應了。
他從屋子里取了一把傘,牽起云岫的手,“去附近走走瞧瞧,身子未好,斷不能累著了。”
“好。”
日頭正盛。
析墨將傘罩在云岫的頭頂,自己頂著當空的太陽走在山道上。
“撐傘的人倒把自己曬的流汗,不如不撐傘。”云岫調笑道,作勢要收了傘陪析墨一塊兒曬太陽。
析墨輕輕拂開了她的手,“我曬曬無妨。”
“可是你這樣撐傘,我也曬著了。”云岫無奈地望望天,再看看他。
析墨訕訕地將傘交到她手中,“此事怨我,從未給人撐過傘,不知如何把人罩在傘下面。”
云岫收了傘,放到了路旁。
“你把我當成那些只知繡花鳥的女兒家了。”
明知云岫并不嬌氣,析墨還是想著為她做許許多多的事。
頂在頭上怕曬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這一串調侃寵溺過度的話到了析墨這里很是受用,可不是這樣嗎。
“析墨,快到冬月了吧。”云岫看著路邊凋零的草木,忽地感慨。
他短促地吭了一聲,算是答了話。
“龍椅上的人換了,我們的身份都變了。”
云岫感慨著,去年冬月和今年冬月僅隔了一年,卻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軟軟,你后悔了嗎?”析墨的眼底劃過一道無法言明的光亮,他笑得很勉強,失了以往平和的氣度。
云岫覺察到了他的變化。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悔不當初。”她的眉眼一彎,眼里宛若有盈盈之水倒映著青天上柔軟的云。
析墨眸光一閃,“我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