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梨兒笑個不停,撓的我也跟著發(fā)顫。我知道她說的都是糊話,可聽見禮堂的時候,還是止不住心思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只見火光沖天,一雙無形的手籠罩在禮堂上空,夜被點亮了,連月亮都不敢駐足,向我這邊靠來。
不好,是著火了!
我借著火光,把梨兒送到前面的涼亭里。這邊都是住宅區(qū),人心涼薄,連著地也是冷冰冰的,我想火勢不會燒到這邊,索性脫了外套蓋在梨兒身上,自己趕忙跑回禮堂救人。
還好,我走的還不遠。
禮堂兩處都有出口,紅綢調(diào)的火勢大了許多,琉璃的窗戶已經(jīng)燙黑了臉,大理石的柱子還死死支撐這間屋子。里面的人本就不多,稀稀拉拉的基本也都跑了出來,我四下見不到云師姐,只好撕了長袖堵住鼻子,閉著眼沖了進去。
紅色的地毯已經(jīng)燒的面目全非,四處都是殘荷,每走一步腳底仿佛踩在一萬根針上,痛到麻木。
婚房還沒建好,所以只能借了禮堂后面的屋子暫住一宿。我找不清路,眼前都是灰石迷霧,在這緊要關(guān)頭,一步都不能錯。
“師姐咳咳師姐,你在哪咳咳。”
我奮力揮舞手臂,想驅(qū)散迷霧。可怕的不是眼前沒有路,而是這路走了這么久,卻沒有結(jié)果。我不斷喊著師姐的名字,灰塵飛進我的喉管里,我只聞到一股血腥味梗在胸口,灼傷著我脆弱的神經(jīng)。
前面好像有個人影!
我彎下腰,一點一點的挪過去,那身影就像綠洲,喚著勇士在沙漠繼續(xù)前行。我的手被碎石割裂,衣裙上滿是油污,可我沒有退。
我已經(jīng)失去了阿古,不能再沒有師姐。
“咳咳師姐,快快跟我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燒的好,燒的好啊!”
我看著人影,心涼了半截,這不是師姐的聲音。我將眼睛再睜大些,卻發(fā)現(xiàn)面前跪坐著的是樊郎。
他衣衫襤褸,瘦的不成人樣,雙眼睜著兩個黑色的空洞,吊掛著周圍的臉皮,笑得肆意猖狂。他在這場大火里呆久了,手臂被燒的脫皮,整個人蜷縮著,像心思長歪的老樹枝。
我沖上去準(zhǔn)備帶他走,他卻卯足了勁甩開我,站起身來狂笑不止。他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條火苗子,竟是那條束帶。束帶幾禁摧殘,早已心灰意冷,只留下不足一指的身軀茍延殘喘。
“燒吧,燒吧,燒的越大越好。”
“你們都該死,都該死!我要燒死你,喬冬,我要燒死你!”
“樊郎你瘋了!”
我驚的說不出話來,好像大腦也被烈火入侵,將記憶里那個翩翩少年的身影燒的一絲不剩。我有些恍惚,旁邊的房梁已經(jīng)撐不住了,紛紛往下掉落,好似為樊郎病態(tài)的心留下黑色的淚。
我看著樊郎,從未覺得他有今天這般開心。
他在烈火里跳舞,眼眶里的炙熱勝過外面的一切,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在證明,自己還活著,活得比誰都好。樊郎,終于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我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間煉獄,雙腿已經(jīng)軟的站不起來。大火扮成一條條小蛇,一點點的鉆進我的皮膚里。它們分不清是非,只像個野獸一樣,將這場火圈里的一切視為獵物。
我要死了吧。
“臭傻子,醒醒,給我醒醒,你看到孫云了嗎?”
誰把我喊醒了,我好像又看見了那日偉岸的身影,總是為我擋下一切罪惡。喬冬踢了我?guī)啄_,滿臉焦急的瞪著我。夢境和現(xiàn)實重影,我晃回神,竟是喬冬救了我。
“我再問你一遍,孫云呢?”
“師姐師姐咳咳快救師姐!”
喬冬的話提醒了我,我還不能死。他甩下我,奮不顧身的往里屋跑。黑色的地面映著他沉重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