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活到現在,她,決不能背棄——
沈君兮壓下心中煩亂,淡淡開口,“親王年事已高,本早已遠離廟堂,如今都能插手宗室案件了,也不至于連哀家的話都聽不懂吧。”
這話算不上禮貌,更算不上好聽,壽親王連著北辰修都是心神俱震。
這個女子,以前那個語笑嫣然謙遜有禮的女子,到底去哪里了。
然后他們便聽沈君兮緩緩開口,“攝政王,自始至終,哀家和陛下都是相信你的,只等有一日案件水落石出,方還你清白,可是你呢?通敵賣國,為了一己私情,棄北詔山河社稷于不顧,你可對得起這北詔百姓?”
沈君兮這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定定的看著北辰修。
其實這話中,倒也有幾分真心。北辰修私自招兵買馬,這件事是真的觸及了沈君兮的底線。主政之人最為忌諱的便是擁兵自重,古往今來多少例子,讓沈君兮不得不盡全力去提防。
北辰修站在下首,眸中是難以掩飾的震驚,旋即歸于平靜。
他都要開始懷疑,坐在上面的人是不是她了。可北辰修心里清楚,這就是沈君兮,她對待自己,與對待政敵的態度一般無二,咄咄逼人,字字珠璣。
北辰修只覺得自己這一片真心,被生生從胸口挖了出來,然后扔在地上,碾的粉碎。
他忽的便笑了出來,笑得很是歡愉,甚至笑出了聲,“太后是斷定了本王,通敵賣國?”
男子劍眉一揚,唇邊笑容肆意,帶著些許張揚跋扈,聲音卻像是寒潭風雪,眸中的絕望和自嘲讓人心驚,“本王敢問太后,可有證據?”
沈君兮被他眼神刺痛,閉了閉眸,道“證據,自是有的。”
女子長眉入鬢,眉心是嫣紅花鈿,眼尾狹長略略上挑,抬眸間眸中仿佛藏了漫天星光,帶著些許銳利和寒氣,“今日下朝,哀家收到了東楚國書,東楚天雪郡主穆雪瑩,私通我北詔攝政王,已然被廢除封號,貶為庶人,秋后處斬。”
“這人都丟到了東楚了,攝政王還在問哀家要證據?”沈君兮冷笑,語氣諷刺,仿佛下面站著的不過是個北詔罪臣,然心中卻還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是她,從始至終,都深深愛著的人啊。
她微微垂眸,有些不太敢去看北辰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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