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就在剛剛,步非凡打算回去休息的時候,無意間看了一眼天空。
習武之人的五官比普通人敏銳很多,視力也要好一些,能看見很遠的地方。
目力所及之處,便是一群烏壓壓的黑影,長著鳥兒的模樣,和記憶力那傳說中的飛鳥無限重合。
不論那到底是什么,任由它接近東楚嚴密控制下的峽谷制高點,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步非凡劈手奪過了旁邊士兵手里綁著火石的弓箭,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一箭射出,直直射入了那飛鳥的一側翅膀。
紙鳶失去了平衡,迅速墜落。
按著目測的高度,只怕摔下來,不死也是半殘,而且,底下還有步非凡先前布置好的陷阱,他們無路可逃。
哨兵很快擂響了戰鼓,驚醒了夢中的士兵,他們反應十分迅速,縱然臂力不及步非凡,準心也沒有他厲害,可上千萬的弓箭手紛紛對準那二三十個人,自然也不可能讓他們順利落下。
而遠在高空之中,盡力控制著自己不被流箭所傷的蕭堂宇、白子昭二人,很快明白自己中計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東楚會有這么完善的準備和如此的高瞻遠矚,但蕭堂宇到底是身經百戰之人,他明白這個時候最應該做的不是計較得失,而是解決眼下的困境,很快觀測了一下地形,尋找最合適的降落點。
白子昭那邊已然有些許慌亂,看了一眼蕭堂宇。
蕭堂宇很快判斷出落點,喊道“子昭,讓你的人跟我來。”
白子昭咬了咬牙,見今夜是真的沒辦法完成任務了,只能迅速下令,盡力控制著紙鳶左右閃避,跟著蕭堂宇一起降落。
可他們二人武功卓絕,皇宮暗衛適應能力自是不必多說,但蕭堂宇手底下的那批親兵,就不一定能有這么快的反應能力了。
他們都是北辰修精挑細選出來的人,可人一旦離開地面,就算能克服恐慌,但失重帶來的感覺也讓他們一時有些手忙腳亂。
那個被步非凡射中,掉下去的男子,便是蕭堂宇的親兵。
親兵不比別的士卒,他們每個人,都是跟著蕭堂宇出生入死過的,于蕭堂宇而言,早就不是什么屬下,而是親兄弟了。
每損失一個人,都好似是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劃了一下一般。
可他明白大敵當前,不是他該心疼的時候。
若是因為他的心疼,而亂了陣腳,只會損失更多的人。
但蕭堂宇作為主帥,能夠穩定住自己的心緒,不代表他手底下的這些人看到親兄弟就這么死了,也能控制住自己。
驚恐、慌亂、在紛飛的流箭中站不住腳,沒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看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墜落摔得粉身碎骨。
人類對天空和海洋,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懼意。
事態已然不可控,這三十個人都是北詔軍中精英,蕭堂宇大致數了數,已經犧牲了至少七個人。
如今他們距離地面應當還有五十米的距離,若是保持這樣的下落趨勢,就算此時紙鳶失衡,借著在地面翻滾的力道,這些人身手都不錯,應當沒什么大礙。
他只是擔心,在地上會另有埋伏。
等到他們落下去,摔得七葷八素,那些人就會一擁而上,俘虜他們。
但蕭堂宇只能盡力出言安撫他們,讓他們平穩落地。
如今整支隊伍都有些散了,白子昭原本是一直跟著蕭堂宇的,可見自己那一隊好幾個人的下落方向都偏了,他咬了咬牙,調整方向跟了過去。
而蕭堂宇算計的最佳落點,最終跟著他落下來的,也就只有七個人。
他甫一站穩便很快解下了身上的紙鳶,可不待他拔出長劍,便又是鋪天蓋地的流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