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垂墜的珠簾的瞬間。
若作畫之人真是裴璃,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他在驚鴻一瞥之下,記得如此細膩深刻?
米蘇合上眼,輕輕地嘆息一聲,記起當初小菊說過的,兄弟爭姝的那個故事。
“她”,就是他們二人傾心相愛的人罷?
而自己,不過是個長著和他們所愛之人相似的一張臉的替身。
她自嘲地笑,心中卻怪異地劃過一抹痛,不知道是為了誰……
那天晚上睡覺之前,米蘇吩咐李嬤嬤給床上多加了一床被子。
她不想自己再去依賴,本就不該屬于自己的溫暖。
那晚裴凱哥來的時候,米蘇并未睡著。當床鋪軟陷,他躺到她身邊,想像平時一樣將她拉進懷里的時候,她身體僵硬地不動。
裴凱哥怔了一下,又伸手去拉,她卻還是不動。
“怎么了?”他半爬起來,俯身去看她的臉。
她只是閉著眼睛,毫無回應。
裴凱哥停了半晌,重新躺倒,沒再試圖去抱她,嘆了口氣“我這幾天很累,別跟我鬧脾氣了。”
他的聲音里,的確充滿了疲憊。米蘇也從李嬤嬤那里得知,這幾天北越國來犯,城戒嚴,裴凱哥日理萬機。
她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不再和他僵持,但是仍舊沒翻過身來,背對著她。
他察覺到了,也沒有再過多要求,只是將額抵在她的肩上,握著她光滑的黑發,不多久,就沉沉入夢。
米蘇的眼睛,在黑暗中睜著,心底響起一聲嘆息。
其實,你何必堅持什么?從一開始,你不是就知道,他在乎的,未必是你。
還是和以前一樣吧,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粉飾太平地過日子。
只是有些真相,一旦得知,許多曾經的感覺,都會微妙地改變味道。
剛剛生出的那點暖意,再度涼了,她的心,再度變成沒有微風拂過的,靜寂的湖面。
她每日看似安穩地過著,卻常在夜涼之時,抱膝坐在房前的石階上,望著天邊那輪月亮,由殘如鉤,變成圓如盤。
她記得她來的那天,是初一,現在,快到十五了罷。這個月的十五,是中秋,可惜,她早已失去了該團圓之人。
記憶中的每個中秋,米府都要家賞菊吃月餅,那也是她能參加的為數不多的家宴之一。
哪怕只能坐在旁邊,看著父親對姐姐弟弟的笑容,心中也總是有絲安慰。畢竟,她難得能夠坐得離父親那樣近。
到了今天,曾經的回憶,已恍若隔世。她再沒家人,成了一個還活著的,孤單的游魂。
一件衣裳覆上她單薄的肩頭,她回頭,看見李嬤嬤慈祥的臉“姑娘,夜深了,別在這坐久了,怕著涼。”
在這脆弱的寒夜里,老婦人發福軟和的身體,似乎散發著一種類似于親人般的溫暖。
米蘇怔怔地望著她,眼中忽然有了水光。
“姑娘這是怎么了?想家了嗎?”李嬤嬤忙問,伸出手,似乎猶豫了一下,輕撫了下米蘇的頭發“唉,也是,年紀這么小,卻一個人離開父母,背井離鄉地來到這么遠的地方。”
“我沒有父母。”米蘇低頭,淚滴在了手背上。
李嬤嬤表情吃驚而愧疚“啊?抱歉,我……我……”
她挨著米蘇坐下來,握住了她的手,聲音里滿是惋惜和心疼“可憐的孩子。”
米蘇的淚,又接連落了幾滴,終究還是不習慣在外人面前過于表露自己的情緒。拿帕子按干眼角,努力笑著問“嬤嬤呢?為什么會來到這里,我聽您好像也是帝都口音。”
李嬤嬤的眼睛,看向那盤滿月,笑容凄涼“我啊,也是孤身一人,丈夫死了,孩子丟了,最后流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