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驊尚未回答,吳懿的聲音從地洞口傳了過來:“姊夫,你居然還惦記著我。”聲音中充滿了喜悅之情。喀喇一響,便從地洞中鉆了上來,頦下兀自粘著胡子,滿頭滿臉都是泥土灰塵,污穢之極。
但是魯明眼中瞧來,自從認識她以來,實以此刻最美。她拔出寶刀,要替魯明削去銬鏈。但那銬鏈貼肉鎖住,刀鋒稍歪,便會傷到皮肉,甚是不易切削,她將寶刀交給陸遷道:“哥哥,你來削。”
陸遷接過寶刀,內力到處,切鐵銬如切敗木。這時地洞中又鉆上來三人,一是杏兒,一是李霜霜,第三個是中原神龍幫中的一名弟子,乃是弄蛇的能手,適才大廳上群蛇亂竄,便是他鬧的玄虛。
這人見魯明安然無恙,喜極流涕,道:“幫主,你老人家……”
魯明久已沒聽到有人稱他為“幫主”,見到這幫弟子的神情,心下也自傷感,說道:“這可難為你了。”他一言嘉獎,那弟子又是感激,又覺榮耀,淚水直落下來。
范驊道:“隋燕國人馬已在東門動手,咱們乘亂走罷!魯大王最好別出手,以免被人認了出來。”
魯明道:“甚是!”
九人從大門中沖出去。魯明回頭一望,原來那是一座殘敗的瓦屋,外觀半點也不起眼。
吳懿以突厥話大叫:“走水啦!走水啦!”范驊、華赫艮等學著她的聲音,跟著大叫。范驊、巴天石等眼見街上沒有遼兵,便到處縱火,霎時間燒起了七八個火頭。
九人徑向西奔。陸遷等早已換上突厥人的裝束,這時城中已亂成一團,倒也無人加以注目,有時聽到大隊突厥騎兵追來,九人便在陰暗的屋角一躲。
奔出十余條街,只聽得北方號角響起,人聲喧嘩,大叫:“不好了,敵兵攻破北門,皇上給敵人擄了去啦!”
魯明吃了一驚,停步道:“狼主被擒么?三弟,狼主是我結義兄長,他雖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他不義,萬萬不可傷他……”
吳懿笑道:“姊夫放心,這是清靈宮屬下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我教了他們這幾句突厥話,叫他們背得熟了,這時候來大叫大嚷,大放謠言,擾亂人心。南京城中駐有重兵,皇帝又有萬余親兵保護,怎生擒得了他?”
魯明又驚又喜,道:“二弟的屬下也都來了么?”
吳懿道:“豈止小和尚的屬下而已,小和尚自己來了,連小和尚的老婆也來了。”
魯明問道:“甚么小和尚的老婆?”
吳懿笑道:“姊夫你不知道,惠好的老婆,便是樓蘭國公主,只不過她的臉始終用面幕遮著,除了小和尚一人之外,誰也不給瞧。我問小和尚:‘你老婆美不美?’小和尚總是笑而不言。”
魯明在外奔逃之際,忽然聞此奇事,不禁頗為惠好慶幸,向陸遷瞧了一眼。
陸遷笑道:“大哥不須多慮,小弟毫不介懷,二哥也不算失信。這件事說來話長,咱們慢慢再談。”
說話之間,眾人又奔了一段路,只見前面廣場上一座高臺大火燒得甚旺,臺前旗桿上兩面大旗也都著火焚燒。魯明知道這廣場是都城中的大校場,乃蠻兵操練之用,不知何時搭了這座高臺,自己卻是不知。
巴天石對陸遷道:“陛下,燒了狼主的點將臺、帥字旗,于蠻軍大大不吉,史來穆達伐唐之行,只怕要另打主意了。”
陸遷點頭道:“正是。”
魯明聽他口稱“陛下”,而陸遷點了點頭,心中又是一奇,道:“三弟,你……你做了皇帝嗎?”
陸遷黯然道:“先父不幸中道崩殂,皇伯父避位為僧,在臥龍寺出家,命小弟接位。小弟無德無能,居此大位,實在慚愧得緊。”
魯明驚道:“啊喲,伯父去世了?三弟!你是隋燕國一國之王,如何可以身入險地,為了我而甘冒奇險?若有絲毫損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