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解藥只怕是假……假的。”
上官鈴怒道“這司空玄使假藥害人,待會咱們去把污衣派殺個干干凈凈。”崔士元道“咱們……咱們給他的也是……也是假藥。司空玄以直報怨,倒也……倒也怪他不得。”
上官鈴怒道“甚么怪他不得?咱們給他假藥不打緊,他怎么能給咱們假藥?”用袖子給他抹了抹汗,見他臉色慘白,不由得一陣心酸,垂下淚來,嗚咽道“你……你不能就此死了!”將右頰湊過去貼住他左頰,顫聲道“郎……郎君,你可別死!”
崔士元的上身給她摟著,他一生之中,從未如此親近過一個青年女子,臉上貼的是嫩頰柔膩,耳中聽到的是“郎君、郎君”的嬌呼,鼻中聞到的是她身上的幽香細細,如何不令他神魂飄蕩?
便在此時,腹中的疼痛恰好也漸漸止歇了。原來司空玄所給的并非假藥,只是這斷腸散實是霸道之極的毒藥,此時發作之期漸近,雖然服了解藥后毒性漸漸消除,腹中卻難免一陣陣時歇時作的劇痛。ii
這情形司空玄自然知曉,只是當時不敢明言,生怕惹惱了北冥海的圣使。
上官鈴聽他不再呻吟,問道“現下痛得好些了么?”崔士元道“好一些了。不過……不過……”上官鈴道“不過怎樣?”
崔士元道“如果你離開了我,只怕又要痛起來。”上官鈴臉上一紅,推開他的身子,嗔道“原來你是假裝的。”
崔士元登時羞得滿臉通紅,無地自容,但腹中又是一陣劇痛,忍不住又呻吟起來。
上官鈴握住了他手,說道“郎君,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咱倆同到陰曹地府,再結夫妻。”
崔士元不愿她為自己殉情,說道“不,不!你得先替我報仇,然后每年來掃祭我的墳墓。我要你在我墳上掃祭三十年、四十年,我這才死得瞑目。”上官鈴道“你這人真怪,人死之后,還知道甚么?我來掃墓,于你有甚么好處?”ii
崔士元道“那你陪著我一起死了,我更加沒有好處。喏,我跟你說,你這么美貌,如果年年來給我掃一次墓,我地下有知,瞧著你也開心。但如你陪著我一起死了,大家都變成了骷髏白骨,就沒這么好看了。”
上官鈴聽他稱贊自己,心下歡喜,但隨即想到,今日剛將自己終身托付于他,他轉眼卻便要死去,不由得珠淚滾滾而下。
崔士元伸手摟住了她纖腰,只覺觸手溫軟,柔若無骨,心中又是一動,便低頭往她唇上靠去。他生平第一次親近女子,不敢久滯,便即仰頭向后,癡癡的瞧著她美麗的臉龐,嘆道“只可惜我命不久長,這樣美麗的容貌,沒多少時刻能見到了。”
上官鈴給他一親后,一顆心怦怦亂跳,紅暈生頰,嬌羞無限,本來全無血色的臉上更增三分艷麗,說道“你是世間第一個瞧見我面貌的男子,你死之后,我便劃破臉面,再也不讓第二個男子瞧見我的本來面目。”ii
崔士元本想出言阻止,但不知如何,心中竟然感到一陣妒意,實不愿別的男子再看到她這等容光艷色,勸阻之言到了口邊,竟然說不出來,卻問道“你當年為甚么要立這樣一個毒誓?這誓雖然古怪,倒也……倒也挺好!”
上官鈴道“你既是我夫郎,說了給你聽那也無妨。我是個無父無母之人,一生出來便給人丟在荒山野地,幸蒙我師父救了去。
她辛辛苦苦的將我養大,教我武藝。我師父說天下男子個個負心,假使見了我的容貌,定會千方百計的引誘我失足,因此從我十四歲上,便給我用面幕遮臉。我活了十八年,一直跟師父住在深山里,本來……”
崔士元插口道“嗯,你十八歲,小我一歲。”
上官鈴點點頭,續道“今年春天,我們山里來了一個人,是師父的師妹‘俏狐媚’韓霜凝派他送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