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昵聲道“我叫你瞧著我,你卻轉(zhuǎn)過了頭,干什么啊?”聲音中竟是不減嬌媚。
吳懿走進(jìn)房來,笑道“怎么你還不死?這么丑八怪的模樣,有哪個男人肯來瞧你?”
李夫人道“什么?你……你說我是丑八怪的模樣?鏡子,鏡子,我要鏡子!”語調(diào)中顯得十分驚惶。
陸遷道“快說,快說啊,你說了我就給你鏡子。”
吳懿順手從桌上拿起一面明鏡,對準(zhǔn)了她,笑道“你自己瞧瞧,美貌不美貌?”
李夫人往鏡中看去,只見一張滿是血污塵土的臉,惶急、兇狠、惡毒、怨恨、痛楚、惱怒,種種丑惡之情,盡集于眉目唇鼻之間,哪里還是從前那個俏生生、嬌怯怯、惹人憐愛的美貌佳人?
她睜大了雙目,再也合不攏來。她一生自負(fù)美貌,可是在臨死之前,卻在鏡中見到了自己這般丑陋的模樣。
陸遷道“吳懿,拿開鏡子,別惹惱她。”
吳懿格格一笑,說道“我要叫她知道自己的相貌可有多丑!”
陸遷道“你要是氣死了她,那可糟糕!”只覺李夫人的身子已一動不動,呼吸之聲也不再聽到,忙一探她鼻息,已然氣絕。
陸遷大驚,叫道“啊喲,不好,她斷了氣啦!”這聲喊叫,直如大禍臨頭一般。
吳懿扁了扁嘴,道“你當(dāng)真挺喜歡她?這樣的女人死了,也值得大驚小怪。”
陸遷跌足道“唉,小孩子知道什么?我要問她一件事。這世上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若不是你來打岔,她已經(jīng)說出來了。”
吳懿道“哎喲,又是我不好啦,是我壞了你的大事,是不是?”
陸遷嘆了口氣,心想人死不能復(fù)生,發(fā)脾氣也已無濟于事,吳懿這小丫頭驕縱成性,連她父母也管她不得,何況旁人?
瞧在吳雙的份上,什么也不能和她計較,當(dāng)下將李夫人放在榻上,說道“咱們走罷!”
四處一查,屋中更無旁人,那老婢已逃得不知去向,便取出火種,到柴房中點燃了,片刻間火焰升起。
兩人站在屋旁,見火焰從窗子中竄了出來。陸遷道“你還不回你爹爹、娘親那里去?”
吳懿道“不,我不去爹爹、娘親那里。爹爹手下那些人見了我便吹胡子瞪眼睛,我叫爹爹將他們都?xì)⒘耍吹拐f我胡鬧,偏不答允。”
陸遷心想“你害死了豐萬里,他的至交兄弟們自然恨你,端王爺又怎能為你而殺他忠心耿耿的部屬?你自己胡鬧,反說爹爹胡鬧,真是小孩兒家胡說八道。”
便道“好罷,我要去了!”轉(zhuǎn)過身子,向北而去。
吳懿道“喂,喂,慢著,等一下我。”
陸遷立定腳步,回過身來,道“你去哪里?是不是回師父那里?”
吳懿道“不,現(xiàn)下我不回師父那里,我不敢。”
陸遷奇道“為什么不敢?又闖了什么禍啦?”
吳懿道“不是闖禍,我拿了師父的一部書,這一回去,他就搶過去啦。等我練成之后再回去,那時給師父拿去,就不怕了。”
陸遷道“是練武功的書罷?既是你師父的,你求他給你瞧瞧,他總不會不答允。何況你自己練,一定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由你師父在旁指點,豈不是好?”
吳懿扁扁小嘴,道“師父說不給,就是不給,多求他也沒用。”
陸遷對這個給驕縱慣了的小姑娘很是不喜,又想他師父百年老怪老丁墨寒惡名昭彰,不必跟這種人多生糾葛,說道“好罷,你愛怎樣便怎樣,我不來管你。”
吳懿道“你到哪里去?”
陸遷瞧著馬家這幾間屋子燒起熊熊火焰,長嘆了一聲,道“我本該前去報仇,可是不知仇人是誰。今生今世,這場大仇是再也不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