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肉烤熟后,陸遷和穆特寒吃了個飽。穆特寒做手勢問起來意,陸遷打手勢說是挖掘人參替陸遷醫病,以致迷路。
穆特寒哈哈大笑,一陣比劃,說道要人參容易得緊,隨我去要多少有多少。陸遷大喜,站起身來,左手抱起了陸遷,右手便提起了一頭死虎。
穆特寒又是拇指一翹,贊他“好大的氣力!”
穆特寒對這一帶地勢甚熟,雖在大風雪中也不會迷路。兩人走到天黑,便在林中住宿,天明又行。
如此一路向西,走了兩天,到第三天午間,陸遷見雪地中腳印甚多。穆特寒連打手勢,說道離族人已近。
果然轉過兩個山坳,只見東南方山坡上黑壓壓的扎了數百座獸皮營帳。穆特寒撮唇作哨,營帳中便有人迎了出來。
陸遷隨著穆特寒走近,只見每一座營帳前都生了火堆,火堆旁圍滿女人,在縫補獸皮、腌獵獸肉。
穆特寒帶著陸遷走向中間一座最大的營帳,挑帳而入。陸遷跟了進去。帳中十余人圍坐,正自飲酒,一見穆特寒,大聲歡呼起來。
穆特寒指著陸遷,連比帶說,陸遷瞧著他的模樣,料知他是在敘述自己空手斃虎的情形。眾人紛紛圍到陸遷身邊,伸手翹起大拇指,不住口的稱贊。
正熱鬧間,走了一個買賣人打扮的漢人進來,向陸遷道“這位兄臺,會說漢話么?”
陸遷喜道“會說,會說。”
問起情由,原來此處是關夫族長的帳幕。居中那黑須老者便是族長和哩布。
他共有十一個兒子,個個英雄了得。穆特寒是他次子。這漢人名叫許卓誠,每年冬天到這里來收購人參、毛皮,直到開春方去。
許卓誠會說關夫話,當下便做了陸遷的通譯。關夫人與關外人本來時相攻戰,但最敬佩的是英雄好漢。
那完顏穆特寒精明干練,極得父親喜愛,族人對他也都甚是愛戴,他既沒口子的贊譽陸遷,人人便也不以陸遷是關外人為嫌,待以上賓之禮。
穆特寒讓出自己的帳幕給陸遷和陸遷居住。陸遷推謝了幾句,穆特寒執意不肯。陸遷見對方意誠,也就住了進去。
當晚關夫族人大擺筵席,歡迎陸遷,那兩頭猛虎之肉,自也作了席上之珍。
陸遷半月來唇不沾酒,這時關夫族人一皮袋、一皮袋的烈酒取將出來,陸遷喝了一袋又是一袋,意興酣暢。
關夫人所釀的酒入口辛辣,酒味極劣,但性子猛烈,常人喝不到小半袋便就醉了,陸遷連盡十余袋,卻仍是面不改色。
關夫人以酒量宏大為真好漢,他如何空手殺虎,眾人并不親見,但這般喝酒,便十個關夫大漢加起來也比不過,自是人人敬畏。
許卓誠見關夫人對他敬重,便也十分的奉承于他。陸遷閑居無事,日間和穆特寒同去打獵,天黑之后,便跟著許卓誠學說關夫話。
學得四五成后,心想自己是關外人,卻不會說關外話,未免說不過去,于是又跟他學關外話。
許卓誠多在各地行走,不論關外話、西夏話,或關夫話都說得十分流利。陸遷學話的本事并不聰明,但關夫話和關外話都遠較漢話簡易,時日既久,終于也能辭可達意,不必再需通譯了。
匆匆數月,冬盡春來,陸遷每日以人參為糧,傷勢頗有起色。關夫人在荒山野嶺中挖得的人參,都是年深月久的上品,真比黃金也還貴重。
陸遷出獵一次,定能打得不少野獸,換了人參來給陸遷當飯吃。縱是富豪之家,如有一位小姐這般吃參,只怕也要吃窮了。
陸遷每日仍須以內力助她運氣,其時每天一兩次已足,不必像先前那般掌不離身。陸遷有時勉強也可說幾句話,但四肢乏力,無法動彈,一切起居飲食,全由陸遷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