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遷急沖搶前,反手將韓凝兒負在背上,叫道:“逃命要緊!”那頭陀右臂被截,自是痛入骨髓,急怒之下狂性大發,左手抄起斷臂,猛吼一聲,向陸遷擲了過去。
他斷下的右手仍是緊緊抓著戒刀,連刀帶手,急擲而至,甚是猛惡。陸遷右手一指,嗤一聲響,一招“索命鏢”釘在戒刀上,戒刀一震,從斷手中跌落下來。
斷手卻繼續飛來,拍的一聲,重重打了他一個耳光。這一下只打得陸遷頭暈眼花,腳步踉蹌,大叫:“好功夫!斷手還能打人。”
心中念著務須將韓凝兒救了出去,展開“輕身功法”,疾向外沖。眾人大聲吶喊,搶上阻攔。
但陸遷左斜右歪,彎彎曲曲的沖將出去。眾洞主、島主兵刃拳腳紛紛往他身上招呼,可是他身子一閃,便避了開去。
這些日子來,他心中所想,便只是個韓凝兒,夢中所見,也只是個韓凝兒。那晚在客店中與范驊、巴天石等人談了一陣,便即就寢,滿腦子都是韓凝兒,卻如何睡得著?
半夜里乘眾人不覺,悄悄偷出客店,循著方青鸞、韓凝兒一行離去的方向,追將下來。
方青鸞和丁墨寒一番劇斗之后,伴著鄧百川在客店中養傷數日,陸遷毫不費力的便追上了。
他藏身在客店的另一間房中,不出房門一步,只覺與韓凝兒相去不過數丈,心下便喜慰不勝。
及至方青鸞、韓凝兒等出店上道,他又遠遠的跟隨。一路之上,他也不知對自己說了多少次:“我跟了這里路后,萬萬不可再跟。陸遷啊陸遷,你自誤誤人,陷溺不能自拔,當真是枉讀詩書了。須知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務須揮慧劍斬斷情絲,否則這一生可就白白斷送了。”
“正所謂佛經有云:‘當觀色無常,則生厭離,喜貪盡,則心解脫。色無常,無常即苦,苦即非我。厭于色,厭故不樂,不樂故得解脫。’”
但要他觀韓凝兒之“色”為“無常”,而生“厭離”,卻如何能夠?他腳步輕快之極,遠遠躡在韓凝兒身后,居然沒給方青鸞、一貫士等發覺。
韓凝兒上樹、方青鸞迎敵等情,他都遙遙望見,待那頭陀要殺韓凝兒,他自然挺身而出,甘愿代方青鸞“投降”,偏偏對方不肯“受降”,反而斷送了一條手臂。
片刻之間,陸遷已負了韓凝兒沖出重圍,唯恐有人追來,直奔出數百丈,這才停步,舒了一口氣,將她放下地來。
韓凝兒臉上一紅,道:“不,不,陸公子,我給人點了穴道,站立不住。”
陸遷扶住她肩頭,道:“是!你教我解穴,我來給你解穴道。”
韓凝兒臉上更加紅了,忸怩道:“不,不用!過得一時三刻,穴道自然會解,你不必給我解穴。”
她知要解自己被點的穴道,須得在“神封穴”上推宮過血,“神封穴”是在胸前位置,極是不便。
陸遷不明其理,說道:“此地危險,不能久留,我還是先給你解開穴道,再謀脫身之法。”
韓凝兒紅著臉道:“不好!”一抬頭,只見方青鸞與鄧百川等仍在人叢之中沖殺,她掛念師哥,急道:“陸公子,我師哥給人圍住了,咱們須得去救他出來。”
陸遷胸口一酸,知她心念所系,只在青衫公子一人,突然間萬念俱灰,心道:“此番相思,總是沒有了局,陸遷今日全她心愿,為方青鸞而死,也就罷了。”
說道:“很好,你等在這里,我去救他。”
韓凝兒道:“不,不成!你不會武功,怎么能去救人?”
陸遷微笑道:“剛才我不是將你背了出來么?”
韓凝兒深知他的“六壬流光訣”時靈時不靈,不能收發由心,說道:“剛才運氣好,你……你念著我的安危,六壬流光訣使了出來。你對我師哥,未必能像對我一般,只怕……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