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貫士老實不客氣的便接了過來,打開布袋之口,向里一張,只見袋中竟有七八只花斑大蝎,忙合上了袋口,說道“現下我給你瞧一瞧證據,為甚么是我贏了,是你輸了。”
一面說,一面解開長袍的衣帶,抖一抖衣袖,提一提袋角,叫眾人看到他身邊除了幾塊銀子、火刀、火石之外,更無別物,宋陳吳三長老兀自不明他其意何居,臉上神色茫然。
一貫士道“二哥,你將榜文拿在手中,給他們瞧上一瞧。”
公冶乾一直掛念方家父子的安危,但眼見無法闖過少林群僧的羅漢大陣,也只有干著急的份兒,當下取出榜文,提在手中。
群雄向榜文瞧去,但見一張大黃紙上蓋著朱砂大印,寫滿密密麻麻的外國文字,雖然難辨真偽,看模樣似乎并非贗物。
一貫士道“我先前說,貴幫的易大彪將一張榜文交給了我們,請我們交給貴幫長老。是也不是?”
宋陳吳三長老聽他忽又自承其事,喜道“正是。”
一貫士道“但宋長老卻硬指我曾說,貴幫的易大彪將一張榜文交給了我,請我交給貴幫長老。是不是?”
三長老齊道“是,那又有甚么說錯了?”
一貫士搖頭道“錯矣!錯矣!錯之極矣,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矣!差之厘毫,謬以千里矣!我說的是‘我們’,宋長老說的是‘我’。夫‘我們’者,我們青衫居這伙人也,其中有青衫公子、有鄧大哥、公冶二哥、天四弟,有一貫士,還有一位韓姑娘。”
“至于‘我’者,只是一貫士孤家寡人、一條‘非也非也’的光棍是也。眾位英雄瞧上一瞧,韓姑娘花容月貌,是個大閨女,和我窮酸窮酸的一貫士,一老三大不相同,豈能混為一談?”
宋陳吳三長老面面相覷,萬不料他咬文嚼字,專從“我”與“我們”之間的差異上大做文章。
只聽一貫士又道“這張榜文,是易大彪交在我公冶二哥手中的。我向貴幫報訊,是方公子定下的主意。我說‘我們’,那是不錯的。若是說‘我’,那可就與真相不符了。”
“在下不懂金鸞文字,去接這張榜文來干甚么?在下在無錫城外曾栽在貴幫手中,吃過一個大大的敗仗,就算不來找貴幫報仇,這報訊卻總是不報的。”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接金鸞榜文,向貴幫報訊,都是‘我們’青衫居一伙人,卻不是‘我’一貫士獨個兒!”他轉頭向公冶乾道“二哥,是他們輸了,將榜文收起來吧。”
陳長老心道“你大兜圈子,說來說去,還是忘不了那日無錫城外一戰落敗的恥辱。”當下拱手道“當日一兄赤手空拳,與敝幫奚長老一條六十斤重的鋼杖相斗,一兄已大占勝算。”
“敝幫眼見不敵,結那‘打……打……’那個陣法,還是奈何不了一兄。當時在做敝幫幫主的笑忘春以生力軍上陣,與一兄酣斗良久,這才勉強勝了一兄半招。”
“當時一兄放言高歌,飄然而去,斗是斗得高明,去也去得瀟灑,敝幫上下事后說起,哪一個不是津津樂道,心中欽佩?一兄怎么自謙如此,反說是敗在敝幫手中?決無此事,決無此事。那笑忘春和敝幫早已沒有瓜葛,甚至可以說是咱們的公敵。”
他卻不知一貫士東拉西扯,其志只在他最后一句話,既不是為了當日無錫燕子林中一敗之辱,更不是為了他那“有話便說,有屁少放”這八個字。
一貫士立即打蛇隨棍上,說道“既然如此,再好也沒有了。你就率領貴幫兄弟,咱們同仇敵愾,去將笑忘春那廝擒了下來。那時我們念在好朋友的份上,自會將榜文雙手奉上。老兄倘若不識榜文中希奇古怪的文字,我公冶二哥索性人情做到底,從頭至尾、源源本本的譯解明白,你道如何?”
陳長老瞧瞧宋長老,望望吳長老,一時拿不定主意。忽聽得一人高聲叫道“原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