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長安城漸漸從戒嚴狀態走出,恢復以往的繁華悠然之時,遠在北境的參合陂卻剛剛開始全面戒嚴。
參合陂位于塞外七郡之中的漠東瀚海郡,地勢險峻無比,頗有一夫當關之勢,屬于軍事重鎮。
提起參合陂,便難免聯想到歷史上著名的參合陂之戰,那是前秦滅亡之后,反叛前秦的諸多流寇勢力之間為了爭奪前秦遺留的天下而爆發的一場巨型內戰。那一戰,兵力微弱的北魏拓跋珪完勝兵強馬壯的后燕慕容垂,憑實力教會了慕容垂做人,北魏籍此戰獲取了繼承前秦勢力的資格,并迅速成為了繼前秦之后的新的世界霸主。
可以說,南北朝的格局之所以是魏宋雙分而不是燕宋雙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北魏打贏了參合陂之戰。而北魏在參合陂之戰的勝利,固然是憑借拓跋珪曠世無雙的謀略與奸智,但也未嘗不是靠著參合陂險要的地勢之利。
這一世,戰爭的陰云依然籠罩著參合陂,甚至比前一世的參合陂之戰還要提前了十多年。只不過戰爭性質由魏燕兩支流寇內訌,轉為了大秦朝廷北征軍剿匪平叛。拓跋珪也并未親自出現在參合陂,而是命北魏著名女將花木蘭前往參合陂鎮守。
在參合陂險要的城關之上巡邏一圈后,望著城外連綿不絕的官兵營帳,再瞅瞅身邊一個個衣甲不齊的叛軍士兵,一身戎裝的花木蘭不由憂心忡忡地嘆息著。她倒不是擔心參合陂失守,她對參合陂的地勢以及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自信哪怕是張帥來攻,短時間也不虞有失,她所憂慮的,只是她們這群反賊的未來。花木蘭對她自己,以及對整個北魏勢力的前途并不看好,她并不認為一群反賊真的有能力推翻大秦朝廷,若不是受到她父親花承萊的裹挾,她是打死也不會跟著拓跋珪一起造反的。
一個頭裹黃巾腰肢肥圓的壯漢正站在花木蘭旁邊,見花木蘭嘆息,不由問道:“參合陂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弟兄們據城關而守,官府也奈何不了咱們,花當家何故嘆息?”
叛軍缺乏裝備,這黃巾壯漢穿著一身松垮垮的盔甲,顯然是一個將領了。
雖然拓跋珪自稱是大秦朝的“北魏王”,還假惺惺地上疏朝廷請封,可是朝廷并沒有承認,叛軍內部對拓跋珪的稱呼便有主公、大王、大當家、可汗等等,不一而足。連拓跋珪都沒有統一的稱呼,他麾下將領的稱呼更是混亂不堪。花木蘭說起來是“北魏王”封的“大將軍”,但她手下還是喜歡頭領、寨主、當家之類的亂叫一通。說白了,本來就是一群反賊,當然都愛用賊寇之間流行的稱謂。除非未來某一天真的取代了朝廷,否則很難在稱呼上做到正規化。
花木蘭瞟了那壯漢一眼,幽幽道:“目前倒是能抵擋得住朝廷,你可想過長久之計?大秦朝廷一日尚在,咱們便一日是匪,是賊,北境百姓如今懾服于我們的武力,卻不會真心依附我們。朝廷雖一時無法攻克我們,卻有大義在手,又能調動全天下的資源來圍剿我們。時間一久,我們必然是難以支撐的。”
那黃巾壯漢摸了摸自己腦袋,動作很是憨厚,他道:“花當家莫要擔心,天塌下來有大當家頂著呢,咱們只要替大當家好好守著這參合陂便是。”
壯漢口中的大當家,自然就是拓跋珪了。
花木蘭居然莫名地覺得這壯漢說得很有道理,畢竟自己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但終究已經反了。也沒別的辦法了,只能跟著拓跋珪一條路走到黑,至于局勢艱難,那是拓跋珪該考慮的問題,自己想辦法守好這參合陂就行了。
“你叫什么名字?”花木蘭饒有興致地問那黃巾壯漢。
“呃,俺叫長孫肥。”那壯漢應道。
花木蘭看了看他的腰圍,嚴肅道:“果然很肥。”
花木蘭又將手探出城樓,摸了摸城墻外壁,感受到濕潤后將手收回。看著手上沾染的渾濁濕滑的油脂,不由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