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戶屋檐下吊著一串又一串干辣椒和黃玉米,地上幾個竹藤編制的簸箕里晾曬著深紅的干棗,每一顆都抽干了水分,焉巴巴的。
一婦人蹲在簸箕前,牽起衣兜抓了幾把,又往嘴里塞了一顆,剛準備起身,抬頭就望見了正巧經過屋門前的李懷信和貞白。
婦人鼓著半邊腮幫子,一時忘了嚼,她緩緩撐起腰,站直了,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二人。
老蔡快走幾步,抬手引路“道長,就在前面。”
一梳著羊角辮的小孩從屋里蹦跶出來,撲到婦人腿邊,剛喊了一聲娘,就被婦人捂住了嘴,顧不及衣角兜住的那把干棗,撒落一地,婦人驚恐抬頭,正好與側過臉來的李懷信看了個對眼,她打了個哆嗦,仿佛那一眼能索她命似的,抱起孩子躥進屋,慌張中踩扁兩顆大棗,關門插閥。
李懷信莫名其妙,嚇著了?他有這么可怕嗎?
隨即,迎面走來一位挑水老漢,看見二人,原本前邁的步子急速退縮,腳下一慌亂,水桶就開始左右打晃,老漢幾個踉蹌摔倒路邊,水潑了一地一身,手忙腳亂的去抓扁擔木桶。
老蔡箭步上前,壓著聲音講“慌什么慌!”
老漢抱住扁擔,畏畏縮縮指向貞白二人“他……他們……”
“路過的。”老蔡道“你趕緊回去洗洗吧,裹得一身泥。”
“誒誒誒。”老漢連連應下,拎起水桶貼著路邊兒遁走了。
李懷信覺得奇怪,并行在貞白身側,低聲道“這些村民,似乎很怕我們?”
貞白頷首,輕輕嗯了一聲。
老蔡笑著解釋“大家就是比較怕生。”
怕生?來來往往的生人那么多,若說有一倆個村民因為性格使然而害怕生人尚能理解,可一路走來,每一個見到他們的人都露出那種害怕的神色未免太蹊蹺了。
不多時,來的一家農舍前,老蔡讓他們稍等片刻,自己先進去跟人打聲招呼。
待剩二人時,李懷信打量僻陋的院門,這才有機會開口“看樣子,整個村子的人幾乎都很怕生,難道他們在村口設下陷阱,甚至封村,是為了防止生人入內?”
貞白搖頭“沒那么簡單,這個村子,有古怪。”
“你也這么覺得?”
貞白與其對視,緩慢道“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陰氣都很重,就像……”
話到一半,老蔡迎出來喊“兩位道長,進來吧,那什么,方強因為傷心過度,情緒還很不穩定,我剛剛已經跟他說過了,就請你們看一眼,看一眼咱就出來,別過多打擾,免得,刺激到他。”
說著三人穿過小院,李懷信欠身步入門檻,輾轉進臥房,一股腥氣瞬間撲鼻而來,李懷信驀地蹙眉,抬手掩住口鼻,室內窗扉緊閉,空氣不流通,氣味很難散出去,加上背陽,又未點燈,即便白日里,也顯得更加陰暗。案桌旁坐著一個男人,身子正對臥榻,一動不動,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進來的三人,只是雙目發直的盯著臥榻,像座砌在椅凳上的石雕,無知無覺,而他的手邊一盆血水,血水里浸著一根染紅了的布巾,散發出腥氣。
他怔怔盯著的,是躺在臥榻上的女人,雙眼大睜,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整個凸出來,嘴巴張開成尖叫的姿勢。而她短衣堆疊到胸口,坦著的肚皮上,赫然一道被縫合的長疤,蜈蚣一樣歪歪扭扭,一針一線勒出深紅帶血的皮肉,縫合粗糙,猙獰極了。
這畫面令人極度不適,哪怕在村口時老蔡已經對他們講述過,親眼看見,還是過于殘酷血腥了。
貞白走到榻前,剛朝女尸伸出手,桌案邊的男人騰地站起身“別動。”
貞白頓住,男人喃喃道“別動……別動她們……”
男人的眼神呆滯,依舊直勾勾盯著,行尸走肉般說“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