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沒走兩步,又轉過身,對斷后的李懷信道“你留下吧。”
“嗯?”
她說“我能解決。”
李懷信駐足,未等他說話,貞白已經領著三人匆匆離開。他立在原地,沒再跟上,鼻尖嗅到一股焚燒腐肉的氣息,難聞極了,也疲憊極了,心里卻莫名感受到一陣體貼,來自那個性子涼薄的女冠,她說她能解決,他便沒有一絲絲質疑。ii
想到此,李懷信心頭一悸,他什么時候對她這么放心了?
好吧,她的確本事挺大,就算被朱砂畫的鎮靈符封印,本領也不容小覷,但她腰間受了傷,不會失血而亡嗎?
李懷信心頭又是一悸,他擔心個球啊,那女冠就算是人也沒個人樣,瞅那副生龍活虎的樣子,這點傷根本不足掛齒。
他在身前點了幾盞符化的青燈,并簡單布了個防御陣法,靠著石頭坐下,沒糾結一會兒就心安理得的睡了。
天漸麻亮,農舍大院里行尸成群,被粗細各異的樹根圈在其中,貞白扶著院外一顆棗樹建起一堵圍墻,任憑里頭的行尸如何撲騰都撞不開桎梏。
院外聚集著一眾狼狽不堪的村民,各自受了傷,盯著里頭如同困獸的行尸,嚇得抱作一團,婦孺小孩一整夜輪班哭喊,到這一刻仍有人抽抽噎噎。ii
貞白無暇他顧,用樹根壘完墻體,偏頭問了句“都在這兒了嗎?”
“應該差不離了。”青峰子道“另外有好些村民遇害,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清點,但行尸應該都引來了。”
貞白頷首“燒吧。”
老蔡和幾個村民惡狠狠地將火把扔進院中,大火燒起來,尸群嘶嚎不絕,方圓幾里擴散開來,擾了遠處李懷信的好眠。
被吵醒的人心情極差,黑著臉,望向遠處升騰的濃煙,很不講理的責怪起那些苦戰一宿的人“折騰出這么大動靜。”
須臾,他才站起身,覺得養回了些精神,不再那么疲乏了,稍微恢復過來,望著一片烏煙瘴氣,驚嘆自己居然在一堆骨灰中睡過頭,真是渾身都不得勁兒。李懷信待不下去了,揮滅青燈,抽劍入匣,往遠處燒起的大火濃煙處走去,待臨近了,又覺得那股煙火氣嗆人。目光來回逡巡,只見火光之外,貞白依靠的棗樹被烈焰引燃,燒禿了枯葉蔓延到樹干,而她卻無知無覺般,巋然不動,手搭在樹干上,差點被暴漲的火浪吞噬,幸得青峰子及時拽了她一把,貞白才仿佛回過神一般,目光仍有些渙散,她抬起頭,眉心的朱砂紅得似要滴出血,蟄了李懷信的眼,他幾乎是沖到她面前,沒來由的焦急“你不要命了。”ii
那雙渙散的瞳仁聚了焦,貞白難得露出一絲倦怠,卻仍然冷冷清清地道一聲無礙,她說“我心里有數。”
李懷信莫名有些惱,剛要開口,就聽見某人低聲嘟囔了一句“哪來的鈴聲?”
聞言,知情的李懷信和貞白以及青峰子一愣,正往這邊奔來的一早驀地駐足,她扭過頭,看著那個嘟囔的人,故意晃了晃胳膊,那人身邊的婦人尋聲偏向一早,答了句“那小丫頭手上呢。”
一早擰了一下眉,向那二人走過去,晃著手腕稚聲問“你們能聽見嗎?”
那二人點點頭,結果旁邊一個滿臉血污的人煩躁道“別晃了,你這丫頭有沒有教養,聽著都快煩死了。”
一早輕輕啊了一聲,驚訝道“快死了。”ii
“你說什么?”那人心浮氣躁的抬起頭,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我說……”
青峰子箭步上前,猛地把一早扯進懷中,滿臉惶恐的攥緊女兒肩膀,潦倒地掃一眼眾人,怕得縮瑟了一下,才顫著聲音問“有誰聽見了鈴聲嗎?”
村民被問得莫名其妙,紛紛仰起臉,目光卻是怨毒的。
青峰子哆嗦著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