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么菜的道士,算什么道士,可想而知,驅邪點穴都是假把戲。
因大端王朝信奉道教,倚重太行,因此道門盛行,無以計數的人跟風修行,削尖了腦袋想拜入山門,但沒那個根骨,被名門大派淘汰之后又轉投小門小派,個別心高氣傲的,自詡不是凡夫,要另辟蹊徑,自學成才,裝模作樣的找個深山老林看經打坐,日復一日,在月下吸幾口霧氣,就好似吸收了天地日月之精華,突然一天睡醒,覺得神清氣爽,就自以為得了大道,脫胎換骨,便下山云游入世,自詡某某道人某某先生,從某某山頭而來,更狂的妄稱散人天尊,實則幾斤幾兩,就跟這孫先生無二,一知半解的忽悠些鄉民外行,賺那點被人推崇景仰的虛名,招搖撞騙。ii
今日正巧讓李懷信他們碰到一樁,還有些沒碰到的呢,也不知有多少江湖神棍,陰差陽錯的害人。
但害人害己,損了陰德,自己也不可能得什么好結果。
此后,李懷信和貞白又多留了三日,處理樊家遷墳儀式,得虧發現及時,算保住了樊家的根兒,沒有造成斷子絕孫的后果,但遭此大難,那位花天酒地的樊三少醒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性子沉穩下來,繃著一根神經,有條不絮的處理起家中喪事。
待一切塵埃落定,樊夫人在墳前拉住他的手,止不住落淚,語重心長道“以后咱們樊家,就靠你一個人撐起來了。”
從此他的肩上,壓下一副重擔,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可眼見這一屋子婦孺長輩,又不得不挺直背脊,為她們頂一片天地。ii
而那位孫先生,樊家將其送了官,正收押審問,至于結果如何,貞白和李懷信就不得而知了,因為他們已經啟程離開,但看情形,樊家不會善了。
但這些都與己無關了,眼下,多了一尸一魂的馬車內略顯擁擠,馮天不肯老實在銅錢里待著給大家騰地兒,非要出來占個座兒,挨著李懷信,手搭上兩人之間的骨灰壇,臉色變幻莫測。他無聲的張了張嘴,看一眼正對而坐的一早,又偷瞄一眼斜對坐的貞白,膽戰心驚的閉上嘴。
一早瞧他一路上行為怪異,忍不住問“你到底想說什么,都張嘴好幾次了。”
馬車里無比沉默詭異的氣氛被打破,于是馮天支支吾吾“那什么……我就是……想說……”他鼓足勇氣看向貞白“怎么說,也是你救我一魂,結果,我卻幫不上忙,有點,有點,抱歉。”ii
貞白看著他,無言。
馮天正襟危坐,主要是害怕,她身上那股陰煞氣太壓人了“現在,還要麻煩你送我回鄉。”若貞白不一路同行,馮天這縷弱不禁風的靈體隨時都可能被陽氣沖散,所以無論怎么說,也算是恩人,又繼續養著他的魂,理應道一聲謝。
貞白淡聲回應“無妨。”
經過幾日相處,馮天慢慢發覺,這人雖然看起來冷淡又疏離,卻并不兇狠,雖然邪性很重,卻沒有暴虐的性情,馮天正一點點放下戒心,開始覺得她沒想象中危險。
但是,他仍然無比憂慮,因為李懷信這個無法無天的,居然答應帶她上太行。誰知道她有何居心,萬一占卦只是幌子呢?在這兒裝模作樣的同他們套近乎,其目的卻是為打入太行道內部,然后大肆殺戮,毀天滅道,不就引狼入室嗎?!ii
馮天自認為比李懷信多個心眼兒,想勸誡一番,卻始終沒找到獨處的機會,遂一直不肯入銅錢內,幾番欲言又止。
轉過頭,只見李懷信靠著車壁,昏昏欲睡。馮天正納悶兒,他一路上都這副狀態,臉色越來越白,不由得擔心起來“懷信。”
“不會是病了吧?”馮天伸手想探他額頭,指背卻徒勞的陷進皮肉里,感覺不到絲毫余溫“懷信……”
“別吵。”李懷信閉著眼,悶聲道“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