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第一聲晨鐘敲響的瞬間,李懷信猛地驚醒,他愣了一瞬,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僧寮,昨夜那和尚卻已不知所蹤。金蓮銅爐里的沉香燃盡了,他揭開蓋,里頭一個梵印的灰燼,李懷信端到鼻尖聞了聞,沉香確實沒有問題,他盤了一晚上的腿,關(guān)節(jié)麻了,便坐著思忖須臾,這一夜相安無事,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仿佛那和尚只是將他留宿一宿,李懷信關(guān)上被壓出褶子的經(jīng)書,按太陽穴,聽鐘聲緊敲慢敲,延綿不絕,倒是提神醒腦。
此時屋外傳來動靜,伴著三三兩兩的腳步聲,在雪地里嘎吱嘎吱響。
李懷信撐著桌案站起身,拉開門走出去,正好見到走入院子的四個人貞白、馮天、一早、顧長安。
院子里東南西北角擺著幾處石頭樹枝,被貞白一劍挑亂“你被困在陣法里了。”
李懷信恍然大悟“怪不得。”
“懷信。”馮天第一個飄上去,從頭到腳的打量,看他毫發(fā)無損的樣子,才微微放下心來“你怎么會在這兒?”
一早跟著抱怨“害我們好找!”
嘿,她不說話還好,一說就讓李懷信想起來,要不是為了找這只小鬼,他能在這兒,好意思抱怨,李懷信三步跨上前,掐她臉蛋兒,沒留情,擰得臉蛋兒變了形“長能耐了你!”
一早被迫捏得伸脖子,去掰他的手“放開我。”
顧長安見狀,緊忙上前維護“李公子,你輕點兒……”
李懷信這才罷手,暫時先放過這只小鬼,瞥顧長安一眼,疑惑“你怎么在這兒?”還跟貞白她們湊到了一塊兒。
“我來華藏寺找個人,夜里碰見一早和這位……”顧長安看貞白一眼,不知如何稱呼,說“她出來找你。”
李懷信看向站在不近不遠的貞白,移駕過去“找我?”
后者沒什么表情,只問“什么人把你困在了這里?”
“哦。”李懷信倒是坦然“遇到一只地縛靈。”
貞白蹙眉“這寺里,還有地縛靈?”
李懷信勾了勾嘴角“一個和尚,倒也沒做什么,就是留了我一宿。”
貞白眉頭蹙得更深,廣袖一拂,撒了把陰氣,見李懷信三把陽火仍在,適才安心。
突然被一把陰風撲面,李懷信條件反射的避開“干什么你?!”
貞白告訴他“佛前的長明燈是取生人陽火供奉的。”
“什么?”李懷信神色一凜,立刻想到了昨晚那個和尚“你確定?”
貞白頷首,馮天也站出來“我也看過,的確是人陽燈。”
離了幾步遠的顧長安沒聽見,背著他們輕輕幫一早rou臉,低聲問“疼嗎?”
一早彎著月牙眼搖頭,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顧長安想起昨晚貞白對她的冷漠態(tài)度,和李懷信剛剛的兇神惡煞,特別不是滋味,他悄悄瞅一眼背后,偷偷問一早“他們是不是對你不好?”
“啊?”一早有些茫然。
顧長安聲音壓低“你父母臨終前把你托付給李公子,他是不是對你不好?”
一早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迅速飛一眼李懷信和貞白,有點憋不住想笑,但強行壓制上翹的嘴角,忍住了“還行吧,寄人籬下嘛,都這樣。”
一句寄人籬下,便讓顧長安心里有了數(shù),這孩子肯定沒少受委屈。
他對一早很是喜歡,覺得她伶俐懂事,甚至一瞬間生出過領(lǐng)養(yǎng)照顧的念頭,反正自己也孤家寡人一個,這輩子除了唐季年,再也不會娶妻生子,倒不如把這個可憐的孩子領(lǐng)在身邊,悉心照料,總好過她跟著李懷信挨打受氣,或跟著貞白備受冷落。
這念頭只一閃而過,他不會唐突出口或草率決定,畢竟孩子的父母將她托孤到李懷信手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