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完青石踏道,上月臺,條磚鋪地,正對塔門,塔身基層八面,每面設壁龕,作金剛像浮雕,東西南北辟拱門,成十字形貫穿。
李懷信與貞白從門外往里探頭,就見那幾名男子雙手合十,無比虔誠的圍繞著中央一座巨大的八角形、宛如重檐樓閣的建筑轉圈。
“這是什么?”貞白輕聲問。
“轉輪藏。”
這玩意兒太行也有,只不過沒這么花里胡哨,中間一根巨柱作轉軸,柱基為須彌山,刻蟠龍盤繞,上至三層,擇不同方位,鑿佛、金剛、菩薩造像,頂飾天宮樓閣,淺雕祥云龍紋等。
“也就是藏經櫥,”李懷信道,“寺廟里用來收藏佛像與佛經的,只不過我們比較常見的是壁藏。”
貞白明白了,可是“他們做什么?”
李懷信看幾人圍著轉輪藏轉圈,感覺挺有意思“我也不太知道,據說香客們來轉幾下經藏,就能生生投胎為人而不落畜生惡鬼道,還能積攢功德,差不多這個意思吧。”
這說法就有點玄乎了,貞白不禁問“你聽誰說的?”
李懷信頓了一下“馮天。”這小子成天看些五花八門的東西,還帶自發宣傳,時不時愛給同門灌輸植入,美其名曰,掃盲。
很多師弟也愛聽他侃大山,講傳奇,有甚者居然抱起小本本來做筆記,唯恐錯過知識點,李懷信當時還嗤這幫不務正業的犢子,比聽掌門傳道還專心。
李懷信成天跟馮天廝混,耳濡目染,此刻想起來,突然就想捉弄人“既然恰巧遇上了,不如把馮天從銅錢里頭放出來,也讓他過去轉轉,以后投個好胎,免得入了牲畜輪回惡鬼道。”
若不是看到那雙緊盯轉輪藏的戲謔眼神,貞白差點就要當真了,他們都是道家弟子,怎么可能信奉佛門,來轉這個輪藏。李懷信無非只是順嘴一說,想打趣馮天,奈何身邊只有個貞白。
此時那幾人已經繞開,朝內設樓梯往上,李懷信本想等他們上二層塔后跟去,奈何身后傳來腳步聲,窸窸窣窣,就要將他們堵個前后無路,李懷信眼疾手快,拽了貞白閃入塔室,悄無聲息的,雙雙躲進壁切處的罅隙間,被前面一根經幢遮擋,燭火照不到,形成黑黢黢的夾角,太窄了,兩個人擠在里頭,面貼著面,只差分毫,稍稍一動,就能毫不負責的耍個流氓。
李懷信意識到這點,唯恐對方不安分,立刻用氣音發話“你別動。”
本來就一動沒動的貞白“……”
李懷信眼珠子在黑暗中轉一圈,瞄到擋住他們的這根圓形石柱,低聲道“經幢怎么豎進了佛塔里?”
氣息噴灑在臉上,貞白微不可察的小幅度轉頭,差點碰到對方下巴,只見幢身上刻著密密匝匝的經文,不遠處還樹立著幾幢,便問“有什么不正常嗎?”
挨太近了,貞白說話的氣息也會若有似無掃到他,李懷信覺得脖子癢,但是忍著“倒也沒有不正常,但一般安置在寺院比較多。”
只是少見入佛塔,但也沒什么稀奇或不妥。
所謂豎法幢,有宏揚正法、消弭災禍,而崇敬高標經文,興發善信向道誠敬之心。
貞白對佛教文化幾乎算是一無所知,李懷信也僅僅是一知半解,東拼西湊聽到些,湊合著能給她簡略得當的科普幾句,刮掉一層被馮天渲染的神奇色彩,聽起來不至于太過于玄乎,也難保沒有某人胡謅的成分,反正就那么個意思,真假尚不定論。
外頭腳步聲近了,有人入塔。
從貞白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來者,她輕輕皺了皺眉頭。
李懷信背向而立,不好貿然探頭,見她蹙眉,用口型問“誰?”
“顧長安。”聲音輕如呢喃。
李懷信有些意外,側臉錯到貞白耳邊,悄悄說話“他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