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兩天,在一個日影暄暄的午后,那位傳說中的“情郎”從角門被帶了進(jìn)來。
阮青枝對這樣明目張膽的逾矩行為表示驚奇。
伴月解釋說,今日是三皇子厲王殿下發(fā)喪,全城舉哀,相府大部分家丁都出門護(hù)送夫人和二小姐參加路祭去了,進(jìn)出很方便。
阮青枝聞言就放了心,開始認(rèn)真打量被帶到她面前的這個男人。
確切地說應(yīng)該還算是個少年。十六七歲模樣,個頭很高膚色很黑眼睛很亮,往跟前一站殺氣撲面。
阮青枝呆了一呆,狐疑地看著他“你這么兇做什么,莫非是來殺我的?”
那少年定定看了她一瞬,忽然一撩衣袍跪了下來“余家伸冤有望,仲謙謝過阮小姐大恩!”
阮青枝一愣,轉(zhuǎn)頭看向伴月。
后者亦是一臉茫然。
阮青枝沒法子,只得胡亂笑了笑,抬手虛扶“快起來,你嚇到我了!”
少年余仲謙立刻站起,從懷中取出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帕子,雙手捧著遞了過來。
這是什么?定情信物?阮青枝心中警惕。
旁邊攜云已徹底黑了臉“你有話只管說話,小姐不會收你的東西!”
余仲謙被她吼得滿臉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道“姑娘誤會了,不是私相授受……這原是小姐借給我使用的東西,我是來還給小姐的?!?
阮青枝聞言松了口氣,伴月已上前接過那帕子,展開了。
里面包著一塊青碧色寸許見方的玉牌。
阮青枝想不起這東西的來歷,只得隨口問道“用過了?”
“用過了。”余仲謙垂著頭說得飛快,“小姐的話果然沒錯,欒大人看到這玉牌就肯見我了!我把證據(jù)呈上去,他老人家已答應(yīng)重新核查余家的案子。前天我聽說御史臺已經(jīng)在向刑部提調(diào)當(dāng)年的卷宗了,余家上下感激不盡……”
他說著又激動起來,袍子一撩又要下跪。
阮青枝忙出言阻止,讓伴月搬椅子來請他坐了,心里總算串起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個余仲謙是已故懷化大將軍的幼子,偶然在廟會上救下了險些被賊人擄走的阮大小姐,無意間提起父親當(dāng)年“泄露軍機(jī)”之事另有隱情,后者便給了他這塊玉牌,建議他去找御史中丞欒大人鳴冤。
這件事不知被什么人看到了,于是坊間就有了阮大小姐與野男人私定終身的傳言。
阮青枝實在沒料到,那樣污穢不堪的傳言背后,竟是這樣的一樁善緣。
只可惜對這一世的她來說,“善緣”這東西也沒有什么用,她自己都只是別人腳下的鋪路石呢。
阮青枝興趣頓失,嘆口氣靠在了椅背上“能幫到你就好。余家若真有冤情,將來必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日子,我先提前恭喜余少爺了?!?
余仲謙紅著臉站了起來“這都是托小姐的?!?
攜云走上前來斂衽行禮,溫和而不容拒絕地道“余少爺?shù)闹x意我家小姐已收到了。這里是相府內(nèi)宅,接見外客不合規(guī)矩,奴婢送余少爺出去吧。”
余仲謙連連稱是,又低頭從袖中取出一只木盒遞了過來“聽說阮小姐病著,我……我母親尋了兩支老參命我?guī)?,請小姐收下?!?
攜云本能地想開口婉拒,伴月已在她胳膊上擰了一把,自己上前笑道“有勞余夫人余少爺費心,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