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了,聲音來自房頂。
阮青枝重新躺下去,看著房梁笑了:“夜寒,我是真的沒打算讓你管,接下來的事我已有安排!”
夜寒嘿地冷笑了一聲:“你有安排,旁人也有安排!你就那么篤定你能贏?”
阮青枝彎起手臂枕在腦后,嘆氣:“能不能贏都要賭,我沒有別的選擇。”
“你有!”夜寒的聲音明顯添了幾分惱怒,“你完全可以選擇跟我走,為什么一定要在這兒拿命跟人賭?”
阮青枝也來了氣,一拍柴堆重新坐了起來:“‘跟你走’是什么意思?私奔嗎?你能帶我去哪兒?亡命天涯?這位壯士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我是相府大小姐!旁人不肯讓我過好日子,我就要加倍努力讓自己過上好日子,而不是自暴自棄跟一個不明身份的人浪跡天涯去做乞丐婆!”
她一番話吼出來,外面房頂上寂寂無聲。
伴月被嚇到了,小心翼翼地過來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您怎么……突然發脾氣?”
阮青枝甩袖走到門前,透過那道二指多寬的門縫看著湛藍的天空,咬牙恨恨。
這一世的命數注定了她是別人腳底下的墊腳石。她今日出了相府就等于是認了命,以后還拿什么來跟阮碧筠爭?
阮碧筠的命數是從她手中奪走的,她憑什么要認!
阮青枝越想越惱怒,心里的那個念頭卻也越來越清晰:就算這一世她阮碧筠是鳳命好了,可誰說鳳命的人就一定可以母儀天下、誰說煞命該死的人就一定拿不到那枚鳳印?
她偏不服!
阮青枝猛然拂袖轉身,嚇得伴月接連向后趔趄了好幾步。
頭頂上傳來夜寒的聲音,冷冷的有些嚇人:“你就那么在乎身份地位?寧可賭上性命也不肯放棄‘相府大小姐’這個虛名?”
阮青枝仰頭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神情語氣十分鄭重:“是!”
之后又是一陣長久的寂靜。
伴月心里著急,對著房梁連喊了七八聲“夜寒”。
阮青枝閉目嘆了一聲,籠著袖子回到原處坐了下來:“別喊了,他走了。”
“小姐!”伴月轉回來瞪著她,氣急跺腳:“你怎么把他氣走了?雖然我也覺得他配不上你,但此一時彼一時,眼下保住性命才是第一要緊的啊!現在他生氣真不管了,到時候咱們若是賭輸了可就沒人來救了!依我看跟著他亡命天涯也沒什么不好,在相府當個大小姐有什么意思?飯都沒得吃……”
阮青枝漫不經心地聽著她的抱怨,瞇起眼睛笑了。
吃飯穿衣算什么?“相府大小姐”這個身份握在手里,更值錢的福利多著呢!
拿命去賭,未必就不值得。
這個道理阮青枝知道,她的妹妹阮碧筠當然也明白。
所以,二更時分看見阮碧筠出現在柴房門口的時候,阮青枝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
薛婆子打開了門,阮碧筠提著一只雕花的食盒走了進來,眉眼含笑:“姐姐,餓壞了吧?”
姐姐確實餓壞了。
一整天水米未進,柴房中主仆二人都有些發昏。尤其阮青枝又是傷又是病的,身子格外虛弱,此時聞到飯菜香味便覺得空虛的胃已經迫不及待地躁動起來了。
兩個婆子從柴堆里找出幾塊木板搭成了飯桌,阮碧筠親手打開食盒將飯菜一一擺出來,小小的柴房里頓時香氣四溢。
阮碧筠拿了雙筷子雙手遞給阮青枝:“姐姐快嘗嘗,這是菁華院小廚房專為你做的,涼了就不好吃了!”
伴月在旁邊已經忍不住咽口水了,阮青枝卻并不伸手,任由阮碧筠蹲在“桌”前托著筷子尷尬地僵著。
“姐姐!”阮碧筠笑容僵住,委屈的淚花在眼眶中打轉。
阮青枝擺手示意她放下筷子,就地坐下來漠然地看著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