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都要被她氣得頭昏好些天,這……這孽障實在無德,不堪為皇家婦啊!”
怎么,原來是天生就性子不好,不是挾功自傲?
皇帝一時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失望,總之心里惱怒得厲害,恨不得當場下令砍了這個丫頭。
偏又砍不得。
無可奈何,他只能拿自己的兒子出氣,厲聲問夜寒道:“剛才的事,你怎么看?”
“父皇,”夜寒拱手,“青枝大約是嫌棄兒臣性子太軟,總以為兒臣要受人欺負,所以時時處處總想著要替兒臣出頭。這是兒臣的錯,不怪她。”
一番話說得皇帝有些發愣。
他怎么不知道,這個兒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會說話了?
他這兒只管嘀咕,地上的凌霄氣得差點吐血:某人還要不要點臉了?你性子軟?你性子軟?!
阮青枝揪著夜寒的袖子,低著頭吃吃地笑,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看樣子還真不是挾功自傲,這就一傻妞。皇帝在心里評價道。
犯難。
沉吟片刻之后,皇帝又看向夜寒:“依你看,你四弟行事如何?”
夜寒抬頭,一字一頓:“罪大惡極,萬死莫贖。”
皇帝臉色沉沉,久久不語。
此時凌霄已經看出父皇有意掩護他,終于又打起了幾分精神,撐在地上高聲喊道:“我怎么就‘萬死莫贖’了?我做什么了?我害到誰了?現在你活得好好的、陽城人也都活得好好的,你就這么急著讓我死嗎?”
“你做了什么,三司官長自會查清楚。”夜寒神情漠然,“我活著是我自己的本事,陽城百姓活著是阮大小姐的本事。而我們兩個,都不太愿意拿我們的本事,去掩蓋你所作的惡。”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凌霄:“還有,落云山,我手下將士有一百二十六人死在你手中。我西北軍將士以一當百,你殺了西北軍一百二十六人,就等于救了敵國一萬二千六百人。這還是按照普通士兵算的,事實上你殺的人之中有四個十夫長、兩個百夫長、還有一個旅帥。這樣算起來,你至少救了敵國三萬人。——四弟,你干的是通敵賣國的事啊!”
“賬怎么可以這么算!”凌霄氣得差點吐血,“你這是無賴!人命不能用抵消的,一條人命就是一條人命!我殺了一百二十六人,那就只是一百二十六人!”
夜寒點點頭,很好說話地沒有同他爭執:“那好。你已承認你殺了一百二十六人。按南齊律法,‘襲殺本國將士者抵命,雖王公貴族亦不得免’。你殺了本國一百二十六名將士,該抵命一百二十六次。陽城百姓的賬輪不到我跟你算,我這條命的賬看在親兄弟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計較了。剩下那一百二十六條命,你記著,快點還我。”
“夠了!”凌霄尚未答話,皇帝先動了怒:“口口聲聲把取人性命掛在嘴上,成何體統!你在邊關殺人殺多了,已經習慣視人命如螻蟻了嗎?”
阮青枝聽到此處肝火大動,立刻站出來又要罵人。
夜寒拉住她,自己向前跨出一步拱手道:“兒臣冤枉。兒臣一向只殺豺狼,沒殺過人。”
“你!”皇帝氣得霍然而起,“你倒是學得好一副伶牙俐齒!”
幾個小太監見皇帝氣得站也站不穩,忙上前攙扶,又向夜寒哀求道:“殿下,您就少說兩句吧!”
夜寒拱手應聲是,又道:“父皇早起上朝至今不曾用膳,想必是累了。陽城的案子有三司會審,必不會出什么紕漏。請父皇暫且回宮休息吧!”
皇帝本來確實是拂袖要走的,聽到此處又轉過身來,臉色鐵青:“你這話,是要把朕攆回后宮里去?今后這南齊的朝政由你做主了是嗎!”
“自然不是,”夜寒并不惶恐,坦坦然彎腰拱手:“兒臣只是想提醒父皇,圣旨已下,君無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