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戰功赫赫的王爺九死一生從邊關回來,居然要淪落到住客棧。
阮青枝頓時心情大好:“那,你要不要裝得更可憐一點,就說連住客棧的錢都沒有,租個馬棚住幾天?”
“過分了過分了,”夜寒大笑,“過兩天陽城的消息傳回來,人人都知道咱們買下了一條街,住馬棚就太夸張了些!賣慘可以,裝窮裝不來!”
阮青枝不由得也跟著大笑,忽想起外公還在旁邊,立刻訕訕地將嘴角扯回原位,縮頭縮腦作恭敬溫順狀。
一回頭卻瞥見欒中丞眼角道道皺紋向上翹起,竟也是在笑。
原來出名嚴厲的御史中丞大人也會笑啊。
阮青枝偷偷扮了個鬼臉,就聽見欒中丞又開口說道:“住客棧倒也不必。此刻陛下已經對你二人心生不滿,你們若是又在民間惹出議論,只怕天威難測。”
夜寒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即便我什么都不做,父皇也不會相信我無辜,只會認為我心思深沉、滴水不漏。”
欒中丞拈須沉吟片刻,頷首:“既如此,殿下就更該用心籌謀。殿下回京,朝中群臣必定會設法前來拜見,因此住客棧或是寄居在別人家中都有不便。下官在長寧街有一處園子,可以借與殿下暫住,權作宴客往來之所。”
阮青枝微微一愣:“外公,這件事若是傳出去,那可就是公然結黨了!這比住客棧嚴重多了!”
夜寒沉吟良久,也覺得有些不安:“欒大人,此刻我的處境并不容樂觀,只怕會連累您的令名。”
欒中丞拈須搖頭:“我借園子給你,對朝廷而言算不得什么丟人的事,甚至可以賺個識大體做事周全的好名聲。至于結黨——此刻朝中人人都在結黨,與其跟著眾人搖擺不定,倒不如搶先站到殿下這邊,也算是幫著那些墻頭草們定個方向。”
阮青枝目瞪口呆:“這年頭,連御史臺的人都要參與黨爭了嗎?天啊,南齊要完啊……”
夜寒在她手背上輕拍了一下,無奈:“這種話小點聲說!欒大人哪里有心思搞什么黨爭,還不是為了你!”
阮青枝嘿嘿一笑,順勢揪住了他的衣袖:“那就聽外公的,我送你住到園子里去?順便招搖一下,讓那些文武官員們都知道外公站到你這邊來了?”
欒中丞拈須笑了笑:“不需要招搖,人人都看得到。”
……
上京有心人多,確實不需要刻意招搖。
這輛宮車先是在宮門口停留許久,然后送厲王凌寒去了欒府的“金栗園”,最后輾轉行至相府門口送回了失蹤多日的阮大小姐,整個過程被無數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新的消息如蝙蝠一般在夜幕之下飛快地穿梭游走,眨眼之間傳遍了全城。
失蹤的阮大小姐回來了,還立了大功,救下了一城的百姓。
已死的厲王殿下也回來了,與阮大小姐一起,治病、救城、揭破了睿王散播瘟疫殘害陽城百姓的陰謀。
陽城獲救了。瘟疫有救了。天下百姓,得救了。
一夜之間,不止朝廷的風向變了,整個天下的格局只怕也要變了。
但相府之中,什么都沒有變。
阮青枝進門的時候,還是受到了小廝的冷眼,險些要以“天晚了”為由不給她開門。
直到阮青枝讓人抬來一口大箱子,說是送給二妹妹的禮物,小廝們的臉上才算是有了一點笑影兒。
進門以后黑燈瞎火的,連一個出來迎的也沒有。攜云伴月要打燈籠,阮青枝拒絕了,直接讓侍衛們點燃了火把,亮堂堂。
將到前廳時終于看見了燈火通明,原來全府的人都在這里坐著呢。
這架勢當然不是迎接,而是三堂會審。
阮青枝帶著攜云伴月進了門。兩名侍衛抬了那口箱子放在堂中,之后便退了出去,跟那兩個持火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