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臉上移開,表情立刻就溫和了許多,只是又有些疑惑:“并沒有聽人說起過。那個夢鸞公子,是做什么的?”
“沒有啊?”阮青枝隱隱有些失望,須臾又笑道:“也沒什么,是我想還他的人情,既然他不打算討,那就罷了。”
夜寒退回來牽起了她的手:“那種江湖人,本來就沒必要多打交道。天不早了,咱們也回去吧,別凍壞了欒老大人。”
阮青枝點點頭立刻便要向欒中丞告辭,后者卻緊走兩步追了過來:“厲王殿下在京中并無府邸,不知何處安置?”
夜寒偏過頭來看了阮青枝一眼,微微而笑:“‘厲王殿下’需要府邸安身,阮大小姐的奴仆卻不需要。惜芳園一角廂房足矣。”
“豈有此理!”欒中丞的臉色頓時又難看起來,“你把我的外孫女當成什么人了?就算她爹不是東西,她也是正正經經的官姑千金,不是你在北邊蠻荒之地遇到的那種野女人!”
夜寒頓時尷尬:“欒大人,您對我是不是有些成見?我是真心要娶青枝為妻,又怎會看輕她……”
欒中丞聞言怒氣更盛:“你沒有看輕她?那你又為何要讓別人看輕她!”
夜寒遲疑著放開了阮青枝的手,躬身:“愿聞老大人教誨。”
欒中丞憋了一口氣沒吐出來,拍著胸口好半天才緩過勁,怒聲道:“從前你被人追殺,隱姓埋名跟在她身邊是萬不得已,別人提起來還可以說成是一段佳話;可現在你已經回了朝堂,你就是厲王殿下!沒有人還能把你當成相府的家奴!”
他緩了口氣,揪著胡子,怒氣不減反增:“你不是家奴,卻要住在相府,甚至住在相府小姐的院子里,這成了什么?你讓外頭的人怎么議論你?怎么議論她?你是想要以后多少年里,別人提起你們兩個就想到‘先奸后娶’嗎!”
夜寒被某個詞嚇得跳腳,臉上頓時火燒火燎:“我沒……”
“有沒有不重要!”欒中丞氣得胡子都拽掉了一大把,“重要的是別人會怎么想!我家孩子是個正經姑娘,你要娶她做王妃、甚至要做皇后,就一定要愛惜她的名聲,否則你就是在殺她!”
阮青枝嚇壞了,怯怯地往夜寒的身后躲,最后只露出一雙眼睛來抗議道:“沒那么嚴重吧?”
欒中丞怒沖沖地瞪了她一眼:“現在是沒那么嚴重!等到你將來被天下人嘲笑,累及天子圣名的時候,用不著我們這些言官多嘴,某人自己就會盤算著除掉你了!你若連這點兒分寸都沒有,趁早就乖乖躲回內宅去,等過一兩年我想法子給你尋一門親事,嫁個尋常人家安享富貴算了!”
阮青枝氣急:“我覺得您這是杞人憂天……”
“青枝,”夜寒嘆口氣打斷了她的話,“欒大人說得也有道理。”
阮青枝立刻急了:“哪里有道理?如果我將來連累了你的名聲,你自己就會除掉我?”
“我當然不會,”夜寒扶額,“但是,既然你我有心要去爭那個位置,就不能不顧忌天下人的議論。人言可畏,這一點在陽城的時候,咱們都感受到了。”
阮青枝想了想,無言以對。
人言可畏的道理,她當然懂。她只是前面順風順水慣了,總覺得那些不順遂的事都不會落到她的頭上來。
就忘了這一世自己是專程來被人欺負的。
“外公說得對。”阮青枝從夜寒身后走出來,悶悶的:“既然這樣,那就請殿下自己找住處吧,我要回家了!”
道理是道理,懂道理并不耽誤她使性子。
夜寒牽住了她的衣袖,笑道:“你可以先陪我去找家客棧安頓下來,然后再回家。這樣顯得你溫柔體貼,順便也方便我賣一波慘。”
那確實是。宮里的馬車走到哪兒都是惹眼的,百姓們想注意不到都不行。最好能驚動滿大街的人,讓大家都看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