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忠囁嚅良久,啞聲道:“臣、臣不知,她……她裹得很嚴實,厲王抱著進門的……”
“時間呢?”皇帝再問。
阮文忠嚇得哭出了聲:“一更!是一更天的時候回來的!”
皇帝發出一聲冷笑,厲聲喝問:“先前為什么要說謊?!”
阮文忠無言以對,只得勉強抬起頭來,看向夜寒。
此時群臣早已嚇得呆了,他這個動作理所當然地被理解成了暗指“受厲王脅迫”。
如此說來,慶王府的事果然是厲王做的!
一夜之間滅掉一座王府,悄無聲息,幾乎可以置身事外!
這簡直太可怕了。群臣一時都忘了指責,不約而同向四周退開,看夜寒如洪水猛獸。
皇帝留意到眾人的動作,心下醒悟過來,不由得驚怒交集:“孽子,你還要逞兇不成?不如你現在趁機反了,朕把這個位置讓給你如何?!”
夜寒原本正在考慮這個問題,被他當面點破,一時倒無話可說。
逼宮篡位,沒那么容易的。
背負千古罵名倒還是小事,怕的是準備不周全,不得不付出幾倍的代價,犧牲掉一些原本不必犧牲的人。
夜寒硬著頭皮不肯開口,心里飛快地估算著認罪或者造反的利弊,遲遲拿不定主意。
皇帝移開目光,看向金吾衛的一名統領:“去,去相府!‘請’青陽郡主來!朕就不信撬不開一張嘴!”
派太監去請和派武將去“請”,意義是截然不同的。這是把阮青枝當同黨了。
被點到名字的統領帶著即將立功的興奮,高聲領命。
夜寒忽然抬起頭來,急道:“不行!不許去!”
這會兒可沒人理他。那個金吾衛將領看也沒看他一眼,徑直帶著幾個親信奔出殿外點兵去了。
殿中很快又有更多的將士進來填補了空缺?;实酆莺菀粨]手,厲聲喝道:“將這孽子拿下!”
左右金吾衛一擁而上。夜寒本能地一躍而起,正準備迎接一場惡戰,卻聽見大殿外面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呼喝:“等一下!”
眾人愕然回頭,就看見青陽郡主阮青枝披著一件大紅斗篷俏生生出現在了門口。剛出去的那個金吾衛將領臉色尷尬地在她旁邊站著,進退兩難。
“聽說陛下要召見我,所以我可以進來了嗎?”阮青枝試探著問。
皇帝回過神來,沉聲喝道:“進來!”
阮青枝跺跺腳走進門來,看著夜寒說道:“我不是來給你添亂的,可是今天下雪了!你答應過要陪我去賞雪,所以我就提前到這兒來等著你了!”
夜寒等她走到近前,壓低了聲音斥道:“你不該來!一會兒若有變數,你自己想法子逃出去,不要管我!”
阮青枝向他搖搖頭,道了聲“放心”,然后才走上前去,端端正正向皇帝行禮。
皇帝許久沒有答話,只管盯著她看。
身上穿的是大紅的斗篷,映得小臉微微發紅。走路穩穩當當,細胳膊細腿俏生生如同風中的一株紅梅。
實在看不出哪里有傷。
那就只能問了。
皇帝緩步踱回龍案后面坐下,沉聲問:“青陽郡主,你昨晚是何時回到相府的?”
阮青枝仿佛被問得莫名其妙,回頭看著阮文忠抱怨道:“爹,你過分了吧?我不過是晚回去了一會兒,你攔著不許我進門也就罷了,怎么還鬧到朝堂上來呢?皇上多忙啊,你讓皇上替你管教女兒?你怎么那么大臉呢?”
阮文忠低著頭不肯接她的話,旁邊已有官員沉聲喝道:“朝堂之上休得胡言亂語!陛下問你話,如實回答即可!”
阮青枝回頭看了那人一眼,皺皺眉頭,委委屈屈地說道:“好嘛!我是傍晚時分就回去了啊,我爹關著大門不許我進,磨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