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熱鬧非凡。
傍晚時分,遠道趕來的人漸漸地少了,小廝們終于不再似先前那般忙亂,幾個丫頭也可以歇口氣了,立刻不顧形象地噗通坐在了裝錢的袋子上。
“小姐,”鸞音擦著汗道,“今日最多的才只捐了十二兩,您忙了一天,一幅畫也沒送出去,明天不要畫了吧?”
“一個錢也是大義,”阮碧筠擱下筆笑道,“我高興,正好也有時間,多畫一些又何妨,說不定明天就有富貴人家肯來捐獻了呢?”
鸞音重重地點了點頭:“是啊,一個錢也是大義!沒想到今日能有這么多呢!小姐,您猜猜今天白百姓們總共捐了多少銀子?——兩千七百多兩!”
“滴水匯海,”阮碧筠感慨地道,“上京百姓如此擁戴,西北軍將士定能渡過難關,我南齊邊境必定穩如磐石。”
幾個丫鬟小廝聞言都點頭,旁邊便有百姓感嘆道:“阮二小姐真是活菩薩一般的人物!”
“是啊是啊,”旁邊立刻有人附和,“相府兩位小姐都是菩薩般的人!阮大小姐在陽城治病救人,阮二小姐就為西北將士籌款過冬,真真是浩然大義,感天動地!”
提起阮大小姐,可說的就更多了。一個裹紅頭巾的婦人笑道:“阮二小姐是活菩薩我們已看見了,那阮大小姐與其說是菩薩,倒不如說是金剛!我可聽人說了,阮大小姐在陽城,治病救人是真的,她卻不會像二小姐這般笑臉迎人。陽城百姓都說她可兇著呢!”
阮碧筠聞言有些不安,忙起身說道:“我姐姐人很好的!”
旁邊人忙打圓場道:“阮大小姐自然也很好,要不然朝廷怎么會給封了郡主、又賜婚給厲王殿下了呢?甭管金剛還是菩薩,總之都是為咱老百姓好的就是了!”
此話一出眾人慌忙附和,一片贊頌之聲過后,忽然有人問道:“阮二小姐,青陽郡主怎么沒跟您一起出來啊?”
“我姐姐……”阮碧筠笑容一僵似乎有些為難,頓了一頓才重新露出笑容:“她有別的事要忙。”
“這不對啊!”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叫道,“有什么事能比西北軍將士的生死更要緊?您阮二小姐都費心費力出來籌款了,青陽郡主難道還要在后頭躲著嗎?”
這時另有許多人也回過味來了,立刻有人接道:“袁老言之有理啊!要說跟西北軍親近,青陽郡主怎么著都應該排在二小姐前面才對!她許給了厲王殿下啊,西北軍的事是她自己的事!她怎么反倒不出面,卻讓二小姐來替她受苦?”
“是啊是啊,”后面好幾個聲音同時跟著附和,“青陽郡主的書畫可是譽滿天下的,明明她隨便畫一幅就可以賣出天價,她為什么自己不來,卻要讓二小姐來受累受凍?莫非她嫌拋頭露面丟人,不肯做這樣的事?”
百姓們想到此處頓時有些憤怒,很為阮碧筠抱不平。
甚至還有人叫道:“青陽郡主這樣也太不厚道了吧?阮二小姐,您跟我們說句實話,青陽郡主她是不是只想發財賺錢,根本不肯受半點兒委屈、更不肯拿出一文錢來幫西北軍將士渡過難關?但凡她肯掏錢,你根本就不用受這番罪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問個沒完,阮碧筠仿佛被人嚇住了,好半天沒能答上話來。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各式各樣的質疑已經充斥了整條大街。那些還沒來得及回家的百姓很快便把這些猜測帶了出去,傳遞給了更多的人。
“西北軍有難,青陽郡主一毛不拔,逼得阮二小姐不得不上街賣畫籌款救人!”
“她與厲王殿下還有婚約呢,不知厲王殿下看清她的真面目之后會不會寒心?”
“恐怕早就寒心了!你們聽說了沒有?那天相府唱堂會慶祝她獲封青陽郡主,那么大的事厲王殿下都沒去,不是寒心了還能是為什么?”
“唉,這真是陰差陽錯,依我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