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您老人家應當明白。”
杜太醫總覺得這小姑娘有那么點強詞奪理的意思,但也不知是怎的,他的臉竟比剛才更紅了。
這一次卻不全是因為生氣,更多的是他作為一個知情卻無能為力的醫者僅存的一點良心在作祟。
他很清楚,等太醫院拿到藥方以后,青陽郡主在這場瘟疫之中的功勞就會被一點點抹殺掉。
百年之后,世人再提起那場瘟疫,首先想到的必然是“某某皇帝”如何如何圣明終于感動了上天,以及當時的太醫如何苦心鉆研最終戰勝了瘟神。什么青陽郡主、什么“藥王娘娘”,人們很快就會忘記的。
即便藥王娘娘廟遍布天下又如何?朝廷有的是辦法一點一點沖淡百姓們的記憶,用不了兩三代,后人或許就會把藥王娘娘廟里的那尊女神像誤以為是瘟神了。
朝廷不會允許一個外姓女子被百姓銘記并膜拜,這才是皇帝堅持要拿到那張藥方的真相。
此刻,看著坐在桌上一臉囂張的阮青枝,杜太醫沉吟良久,終于嘆了口氣:“也罷。陛下先前也曾動過請郡主來主持太醫院的念頭,所以郡主在太醫院也不是外人了。郡主請稍待,下官稍后便命人把藥案給您送來。”
阮青枝這才緩和了臉色,倨傲地點點頭從桌上下來,轉身坐在了寬大的椅子上。
杜太醫道聲失陪匆匆走了出去。阮青枝知道他是趕著去向皇帝請示,也不多問,隨手拿起桌上一本醫書胡亂翻看起來。
在皇帝允準之前,太醫院不會把真正有用的醫案拿來給她。
但阮青枝也不急。反正夜寒也不在上京,她有大把時間可以消耗在太醫院里。如果皇帝始終不肯給她看也無所謂,她又不損失什么。
抱著這樣的心態,阮青枝在太醫院喝茶吃點心看閑書消耗了整整七天,終于等到兩個小童吭哧吭哧抬了一大堆冊子來給她,同時送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陛下說,希望郡主看了這些藥案之后盡快把方子想起來,否則可是要問您欺君之罪的!”
阮青枝起身走過去扒拉了一陣,皺眉:“這些藥案都是新的啊!十七年前那些舊的一點都沒有存下來嗎?”
“沒有!”小童不耐煩地道,“我們找了幾天也只尋出了這些!十七年前那一場,凡是去過的大夫都沒能回來,當然也就沒有醫案!”
“哦,”阮青枝翻了個白眼,“這一次太醫院也沒有派人去陽城啊,怎么攢下了這么多醫案?”
一個小童啞口無言,另一個忙搶著道:“這些醫案都是楚大人韓大人他們事后走訪陽城,千辛萬苦才整理出來的!十七年前那一場過后并沒有病人活下來,所以當然沒有醫案!”
“這樣啊,”阮青枝隨手將一本冊子扔開,冷笑起來:“如此說來,這些醫案不過都是我嚼過的饅頭罷了。我救下那些百姓,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去打擾他們、弄些二手三手五手的消息來糊弄我的。”
第二個小童氣得臉都青了,偏又不敢跟她吵,只好低頭嘟囔一句:“女人就是麻煩!”
阮青枝揣著手坐下,冷冷道:“我還可以更麻煩。現在,你們兩個幫我把這些醫案挑一挑,我只要十七年前的。你們若挑不出來,我可以自己去找。若被我發現你們有私藏的不給我看,我就進宮找陛下評理去!”
“你……你不要得寸進尺!”小童怒容滿面。
阮青枝隨手抓起桌上一方硯臺丟了過去,砸得那小童嗷地一聲跳了起來。
阮青枝繼續揣手坐著,冷笑:“你若是還沒有學會說話,可以回家讓你爹好好教教你。我又不是你太奶奶,憑什么包容你!”
那個挨打的小童大怒,立刻便要沖過來打架,旁邊那個忙拽住了他,低聲提醒:“她是郡主!”
“什么來路不明的冒牌郡主!”那小童嘀咕著,到底還是沒敢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