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枝這一覺睡得很沉。
以至于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身子沉重得好像綁了兩塊至少二十斤的大石頭。
等等!
第二天早晨?!
阮青枝抬頭看了看天色:是早晨無疑。
但她分明記得睡下的時候是上午,所以這一覺睡了幾乎一天一夜?
這一驚之后,阮青枝立刻又發現了更加不對的地方:她睜眼看到的竟不是自己臥房里的帳子,而是一片烏沉沉的天空,以及幾根光禿禿尚未發芽的樹枝;她身下躺著的也不是溫軟的床鋪,而是一塊冷冰冰的大石頭;至于身上的沉重感,倒不是真有人在她身上綁了石頭,而是因為她的手腳已被繩索緊緊地捆住,半點兒也動彈不得了。
這是在唱哪一出?
阮青枝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大腦只記得自己確定無疑是在惜芳園睡下的,實在想不通一覺醒來怎么會出現在了這里。
這是又一世了?
怎么可能!
這分明是陰溝里翻船,在自己家里被人給算計了!
想到這一層,阮青枝立刻心頭火起。
還真是沒完了!合著她這一世的劫就是該被人擄來擄去唄?而且這一次明顯比前面幾次更加過分!當她是豬啊還把四蹄都捆上?
阮青枝越想越氣,正要掙扎起身,頭頂上方卻響起了一聲冷語:“青陽郡主,您最好別亂動。您的身后是懸崖,雖只二三十丈高,跌得您粉身碎骨卻已足夠了。”
這個聲音?!
阮青枝心里一沉:“阮素英?”
那人一步一步緩慢地走過來,站到了阮青枝面前:“難得,你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
阮青枝看著她清秀蒼白的一張小臉,皺了皺眉:“我當然記得你是誰,但你自己好像已經忘了。”
“我沒忘。我怎么會忘呢?”阮素英昂著頭,在阮青枝面前蹲了下來,“我是相府一介小小的庶女,是你們的玩物罷了。十多年來我謹小慎微如履薄冰,還是逃不過你們的隨手撥弄……我以為熬下去總有柳暗花明的一天、我以為總有人能看得到我一個庶女也不是一無是處,沒想到這又是你們設的局!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們一定要揪著我往死里作踐!”
她很激動,小臉漸漸地漲得通紅。
阮青枝等她罵完,想了一想,搖頭道:“你想多了。你一個小小的庶女,真的不值得我作踐,更不值得我或者我哥哥費心思來算計你。”
兩個“不值得”,氣得阮素英的臉色更紅了,眼圈里也終于有了淚。
阮青枝垂下眼瞼移開了目光:“欒玉棠利用了你,你卻遷怒于我,這種行為既愚蠢而又可惡,與欒玉棠當年為長輩的舊事遷怒于你是一樣的道理。你一邊恨他,一邊又學他,可見你比他還要愚蠢、還要可惡。”
阮素英努力地將眼睛瞪大,撐著不肯哭。
阮青枝并未因此對她客氣,仍舊冷冷地道:
“我從未害過你,相反我一直在試圖幫你、幫阮家無辜的人逃過這一劫。你要出氣要復仇卻不敢去找罪魁禍首,只敢將目標對準于你無害的我,可見你既不善良又不明智,欺軟怕硬,蠻不講理。”
“阮碧筠才是那個最沒心沒肝的人,她連她的親生母親都敢殺,何況你樣的庶妹。這次你幫她做事,最后的結果必然是被她放棄,要么是推出去替她頂罪,要么是直接被她滅口。”
“你這么蠢的人死了也不值什么,只可憐了你的姨娘和弟弟少不得要受你牽連。父親用他自己的命向夜寒求來了阮家后輩的平安,在你這兒就要生生斷送掉一半。”
“夜寒的脾氣不太好,我的仇他是一定要報的。我若出事,將來阮家少不得要徹底敗落,說不定到最后一個都剩不下。父親真是白死了,沒想到葬送阮家的人不是他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