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張臉瞬間變得猙獰。
阮青枝見狀便拍拍夜寒的肩,低聲道:“走吧,去找河。”
夜寒二話不說抬腳便走。
阮碧筠在地上爬著,急得喊:“你一定記得的,你不可能不記得!你再好好想想,我是你前世進宮第一天遇到……”
她的話還沒喊完,夜寒已扛著阮青枝奔出十幾丈開外了。
阮碧筠想起身去追,身子卻早已麻木,再也站不起來。鸞音鳳鳴幾個丫頭先前被西北軍將士們按在地上那一會子,早已經被螞蟻啃得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此刻西北軍將士們一陣風似的奔下山坡跑了,只留下這邊主仆幾人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翻滾、哀嚎,生不如死。
“阮青枝,驪珠,你……你該死!”阮碧筠用了僅剩的力氣在地上翻滾撲打,口中喃喃地罵,“這一世毀不掉你,我還有下一世……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遲早有一天讓你灰飛煙滅……我就不信,在人間你是祥瑞之身,在瑤臺難不成也能讓你事事如意……”
西北軍眾人腳程快,用不得一時半刻便已奔到了山坡下面,與先前留下看守馬匹的人會合到一處,各自在身上拍打了一遍,然后互相攙扶著上了馬。
夜寒看著山上黑沉沉的那一片,咬了咬牙:“放火,燒山!”
馬背上這些東西原是齊全的,眾將士很快就點起了十幾支火把,騎馬散開隔得遠遠的將火把扔了出去。
地上干草、枯枝和千千萬萬只螞蟻同時燃燒起來,火苗從十幾個不同的角度飛速蔓延,沿著山坡一路往上。
難聞的焦臭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遠遠的似乎還能聽到阮碧筠主仆幾人的哀嚎尖叫。
“走吧!”夜寒率先撥轉馬頭。
眾將士一聲不吭跟上,策馬直奔進山火燒不到的谷中,找到了記憶中的那條河,連人帶馬一起沖了進去。
先前一直都在忍著,直到此刻被冷水裹住身子,眾人才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痛快的歡呼。
阮青枝也被水激得清醒了幾分,抬頭看看欒玉棠和阮素英都在身邊,她就放心了。
夜寒用手掬起河水在她的臉上輕拍,急問:“你覺得怎么樣?”
“難受。”阮青枝無助地將自己貼在他的身上,又閉上了眼:“也不知道那東西有毒沒毒,疼起來要人命啊……”
夜寒先前已看過她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細小的傷,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這類蟲子咬人都會帶些使人發麻發癢的毒,這種傷遍布全身的時候痛苦可想而知。
他自己只腿上被咬得厲害些,已覺得雙腿不太敢落地,何況阮青枝傷成這樣!
夜寒越看越是心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加倍小心地悶頭幫阮青枝清理著身上可能殘存的螞蟻,每一處都不肯放過。
阮青枝也沒有力氣逞強,老老實實任他擺弄,乖得不得了。
直到,夜寒自己意識到不對。
他抬起頭來,臉騰地紅了:“你……”
阮青枝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他:“怎么了?”
“沒什么!”夜寒飛快地移開目光,背轉身去:“清理得差不多了。你是先上去還是在水里泡一會兒?”
“我上不去。”阮青枝委屈巴巴,“我幫你弄好,然后你抱我上去。”
“不用不用!”夜寒慌忙躲開她的手,“你哪有力氣幫我!我自己收拾,你等著我!小心扶著岸邊,別滑下去!”
阮青枝答應了,看著他的后背,吃吃地笑:“你害羞了。”
夜寒沒答話,低頭往水里一鉆,再出現時已是在兩丈開外。
阮青枝可沒有力氣跟著游過去。
再看看夜寒此刻所在的位置已經離將士們不遠,放眼望去盡是一片黑黝黝的肩膀,她頓時覺得有些掃興,忙背轉身去,踩著河底的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