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侯互通消息的,怎么會落到皇帝手中!
王尚書直疑心自己是在做夢。
夜寒隨手抓著那盒子里的一些字條物件把玩著,看著眾人道:“父皇在時曾言道,‘朝中武將多木訥、文臣多迂腐,無擔當無主見,大事悉仗君王一言而決’。如今朕冷眼看來,竟是父皇小看你們了。短短十余日,你們非但已替朕將后事安排妥當,更已將九王繼位、永寧侯輔政種種大事籌劃周全滴水不漏,當真個個都是國之棟梁啊!”
“陛下,”有官員戰戰兢兢抬頭,“國不可一日無君,臣等此舉也是為南齊安寧勉為其難。如今既已知陛下平安無事,自然……皆大歡喜。”
夜寒冷哼一聲:“皆大歡喜?朕怕你們心中不太歡喜。”
他隨手一揮,那只裝得滿滿當當的盒子飛下龍案摔落在地,里面書信紙張以及各種印鑒信物散落一地。
入朝為官,各為前程。群臣連日來苦心籌謀,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自以為已經肅清了所有障礙,只等九王登基永寧侯回朝就可以從龍之功飛黃騰達,卻沒想到整件事情都在帝王掌控之中。
什么不世功業,不過是跳梁小丑癡人說夢罷了。
殿中寂寂良久,王尚書忽然直起了腰,昂首挺胸作義正辭嚴狀:“治軍之道,信義為先;治國之道,‘信’之一字同樣重逾千鈞!此番陛下設局,臣未曾通過考驗,不敢有怨。只愿陛下聽臣一言:君不疑臣、臣不疑君,同心協力方得長久!”
這是要走犯言直諫這條路了。
地上跪著的好些官員都有些犯嘀咕,暗地里也覺得皇帝設局陷害他們,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夜寒環視眾人,神色冷冷:“朕鎮守西北多年,治軍之道從來不是‘信義為先’,而是忠勇為先!如今永寧侯尚未攻城,爾等卻已謀劃周全要殺我忠臣、獻我子民,以奴顏婢膝換取己身飛黃騰達,一個‘忠’字早已拋諸腦后,又有何顏面提到‘信義’二字!”
王尚書張了張嘴,覺得嗓子疼得厲害,后面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
夜寒袍袖一甩端正坐好,冷冷道:“朕不是來跟你們講理的。南齊朝堂上有幾只老鼠,朕厭惡已久,不得不費了一番心思、舍了一缸米將它們引了出來。今日,朕,是專程來滅鼠的!”
不要跟皇帝講道理,皇帝就是道理。
“御史臺,”夜寒冷冷道,“接下來的事,交給你們了!”
欒中丞俯首應著,一如既往端嚴沉穩:“臣等定當盡心竭力。”
此話一出便算塵埃落定,立時有內侍上前,不由分說摘了王尚書等人的烏紗帽,拎出朝堂送去御史臺待審。
剩下的群臣歡喜之余,心里卻也難免有些忐忑,就怕皇帝在捉完老鼠之后還打算順便捉幾只麻雀什么的。
幸好夜寒并沒有這個意思。待朝堂上秩序重歸平和肅穆,他便又開口說道:“欒中丞、安國公諸卿所遞名冊朕已批過,即刻便可著吏部發函調任。今后一段時日,六部人員調動必多,望眾卿以大局為重,同心協力,共克時艱。”
群臣聽見這是好話,忙齊聲表態稱“謹遵圣諭”,先前的憂慮已消散了大半。
欒中丞又出列說道:“陛下,如今朝堂空虛,六部諸人疲于奔命,調任、拔擢僅能解一時之急,終非長久之計。如今京中尚有大量舉子滯留,生計亦多有艱難,請陛下早日下詔,重開恩科為天下選賢任能。”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一片附和,卻也有人高聲反對:“如今永寧侯數萬大軍已逼近上京,百姓生死尚不可預知,欒大人不獻破敵之計,卻緊趕著要開科舉是何道理?如今朝中大半文官都是出自您的門下,您仍不知足,又要爭做今年的主考,意圖在朝中結黨營私嗎!”
欒中丞臉色一沉正待答話,夜寒已開了口:“永寧侯,逼近上京?”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