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不講理還是頭一回。
屈指算算已經分開四天了,夜寒決定趁夜到惜芳園去看看。
理由他早就想好了:很明顯那個小姑娘失信了,出宮四天都沒有再來看他的傷,他可以去找她好好掰扯掰扯這個理兒。
于是夜幕才剛剛落下,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就悄悄地溜出了宮,直奔他未婚妻的香閨。
深更半夜密會佳人,想想就覺得夠勁兒。
夜寒這么想著,渾身上下每根寒毛都覺得舒坦,重傷未愈的肺仿佛也不疼了,呼吸順暢得要命。
惜芳園是西北軍的人在守著,夜寒要進去簡直再容易不過,什么爬墻鉆狗洞之類手段一概用不上,大搖大擺就過去了。
進去以后便發現院子里靜得有些過分。原先即便是日子最艱難的時候廊下也會點兩盞紅燈籠,此時卻黑漆漆的不見半點兒光亮,主屋和廂房都黑成一團,像是沒人住的一般。
夜寒走到主屋臥房的窗下,豎著耳朵往里面聽了聽,也是靜得讓人心焦,連一絲呼吸聲也不聞。
他先前已向林安等人打聽過,確認攜云伴月已經退下、主屋里只住著阮青枝一人,當下也就不再猶豫,干脆厚著臉皮推門走了進去。
才跨進門檻,眼前卻見黑影一閃。他尚未來得及反應,已被兜頭兜臉潑了一身……血?!
夜寒大驚。
然而還沒等他驚呼,又覺得胸前一痛,竟是一柄長劍毫厘不差地對準他的心臟刺了過來。
夜寒本能地閃身躲避,發現躲不過,忙伸手死死抓住劍身。
有點疼,沒流血。劍尖刺中了他的胸膛,卻沒有傷到他。
夜寒很快反應了過來:是木劍?!
“青枝,你干什么?”他急急開口,壓著怒氣。
對面持劍的人愣了一下,隨即松手,語帶哭音:“夜寒?”
夜寒嗯了一聲,察覺到臉上冰涼,抬手抹了一把嗅了嗅,愈覺得血腥氣撲鼻,胸中不禁怒氣更盛:“你在搞什么鬼!”
“夜寒!”阮青枝忽然大哭,重重地向前撲過去,撞得夜寒的胸膛嗡嗡地響。
夜寒忙伸手將她抱住,霎時心軟得一塌糊涂,忙趕著問:“怎么了怎么了?誰欺負你了?哎你別哭……”
“夜寒!”阮青枝死死地抱著他,哭得山響,說什么也不撒手。
夜寒沒法子,只得任由她掛在他的身上,拖著她慢慢挪到桌旁,點著了燈。
順便往旁邊鏡子里瞥了一眼,冷不防嚇得他自己打了個激靈。
剛才潑得那一身,真是血。這會兒他滿頭滿臉都是紅的,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這時阮青枝哭聲終于小了些,抽噎著要抬頭。
夜寒忙把她按回去,又抱著她挪到爐邊,自己倒水洗了把臉,然后才放開了她:“起來吧。”
阮青枝抽抽搭搭地放開手,抬起頭來看看他,嗤地又笑了:“你怎么成這樣了?剛才……那盆黑狗血不會全潑你身上去了吧?”
“你說呢?”夜寒沒好氣地反問。
沒等阮青枝答話,他又皺眉:“黑狗血?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阮青枝聽見他問,剛收住的眼淚又淌下來了。
夜寒也不知道該怎么哄她,只能像哄孩子似的抱著輕拍,順便觀察了一下她的屋子。
跟以前倒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床上被子整整齊齊顯然她并沒有睡下,床頭的小柜上插著桃花,妝臺的瓷瓶里插著桃花,就連窗欞上都插著桃花。
她什么時候這么喜歡桃花了?
夜寒愈發覺得這個小姑娘瘋了。
自家小姑娘,即便瘋了也要好好哄著。夜寒耐心地拍哄她許久,直到阮青枝的哭聲完全停住,打嗝也緩了許多,他才小心地扶她坐下,試探著問:“出什么事了?”
黑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