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頭擺明了不想再交談,只留給阮青枝一個棱角分明的側臉。
才四五個月,他竟瘦得有些脫相了。阮青枝不禁皺眉。
當初他若長得這樣,她可未必能看得上。
這個念頭在心里一閃,阮青枝不太自在地閉上了眼,順勢往夜寒的胸前一靠,之后又覺得臉紅,卻已不好再刻意抬頭了。
夜寒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心中一喜,面上終于放松了些,從容向贊禮官道:“起駕吧?!?
此時祭天臺上霞光已淡,金燦燦的日色重新給殿宇鍍上了金邊,依舊氣象莊嚴。
因著新皇后忽然醒轉,先前那霞光似乎有了解釋。消息一層層傳了出去,遠處百姓早已歡呼沸騰,近處的文武百官也難掩面上激動之色。
當然也有那后樂先憂之人想得多一點,暗暗嘀咕些諸如“妖異之兆”一類的話,在此時這般的氣氛之中自是無人理會。
然而事實上,那片霞光并不是阮青枝帶來的。
那是司命神君得知她封后之事朝中頗有爭議,擔心她在人間處境不佳,特地贈了一道霞光來為她造勢的。
阮青枝雖不懼“禍水”之名,但有人幫她解決麻煩也是好事,她心存感激。
唯一讓她感到不安的是,司命神君本尊并未出現,隨著這道霞光而來的只有遠遠傳來的幾句話,仿佛匆匆忙忙,急著走似的。
如今想來,竟已是許久不見司命神君了。
阮青枝性子要強,遇險不肯求助于人,所以先前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如今起了疑心,屈指算算司命神君不曾現身的日子,憂慮忽然在她心中瘋狂地滋長起來。
該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從前阮青枝渾渾噩噩,許多事情都不能深思,如今細想想卻發現有好些地方不妙。
首先是她此番歷劫的事原本不該有這樣順利,司命神君私自幫她改過命數,這件事必是瞞著旁人。
再者她這一世被阮碧筠攪亂命途,司命神君私自來幫過她一兩次,以他的身份也是萬萬不該的。
還有,數月前朝堂統領她擊倒、促使她記憶覺醒的那道寒光,不出意外也是司命神君做的,此事自然更是極不合規矩。
這幾件事,隨便拿出哪一件都是不小的罪名。若被有心人探知了,添油加醋告訴上頭……那可都是她的罪過。
阮青枝越想越是不安,全未留心夜寒已抱著她走下了長長的石階,即將乘上步輦、迎上遠處歡呼的人群了。
還是伴月在旁邊說了一聲:“在這兒百姓恐怕已經能看清了,小姐要是能自己走幾步,那才好呢!”
夜寒的腳下頓了一頓,阮青枝便睜開了眼:“我可以走。”
夜寒想了想,小心地彎腰將她放了下來:“不要勉強,我扶著你?!?
阮青枝低聲應了,扶著他的手臂小心站穩,拖著婚服長長的下擺,迤邐前行。
遠處百姓歡聲震天,近處跟著服侍的宮人內侍更是熱淚盈眶,一路走一路不住念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從山上拜佛回來的。
阮青枝一步一步踩在青石磚上,不太習慣地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得心不在焉。
夜寒一路小心扶著她沒敢說話,直到坐上步輦,他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青枝,今日,是咱們大婚?!?
“嗯。”阮青枝胡亂應了一聲,指尖敲了敲步輦的杠子,眼睛看著手邊的龍鳳花紋,心里仍在想著別的事。
夜寒抓住了她的手。
阮青抬頭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又回頭看向身后的祭天壇。
她在想,以她如今的凡人之軀,想打聽仙界的消息幾乎不可能。但司命神君之事實在令人揪心,她若得不到確切的消息,余生只怕再也難以睡穩了。
祭天壇,或許會給她一種可能。此刻她很想立刻下輦,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