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但在她開口之前,夜寒的手忽然攥緊。突如其來的疼痛喚回了阮青枝的注意力,她回過頭來,看著夜寒:“怎么了?”
“青枝,”夜寒看著她,一字一頓:“今日,是咱們大婚!”
這句話仿佛已經聽過一遍了。阮青枝不太確定地回想著,看看夜寒,再看看前后蜿蜒的儀仗、越來越近的歡騰的百姓,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夜寒氣得直捶大腿。
阮青枝看看他臉上懊惱的表情,心下有些歉然,想了一想又補充道:“謝謝你信守承諾,我很高興。”
夜寒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實在看不出她哪里高興。而且,這是承諾不承諾的事嗎?
這樁婚事,是他和她一起拼盡了全力才爭取來的。他以為她同他一樣,為的是一路攜手經歷風雨的情分、為的是今生認定了這個人。
難道全是他會錯了意?難道她先前做了那么多事都只是為了鳳印?連一絲一毫的真心都沒有?
若是那樣,她的戲也未免太足了點吧?眼淚說來就來,性命說拼就拼,伶牙俐齒懟天懟地撒潑哭鬧毫無形象……都只是為了鳳印?
就算這些都是為了鳳印好了,那還有呢:無人的時候她喜歡抱著他、纏著他,親親摸摸扒衣裳……
用她自己的話說,“勾引他那么多次”。這又是什么緣故?
為了鳳印,大可不必如此吧?她難道就不怕他嫌她輕浮,把婚事給賴掉?
夜寒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合理。
他的青枝是愛他的,這一點應當毫無疑問。如果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不愛他,那么答案已經顯而易見,就是他剛剛已經想到了的那一個:這個小姑娘,的的確確不是他的青枝。
即使她有著青枝的全部記憶,她也不是。
夜寒慢慢地放開了手,看著阮青枝的目光冷了下來。
“驪珠仙子,”他沉沉開口,“我的青枝今在何處?”
“什么?”阮青枝皺眉。
夜寒盯著她,臉色越來越難看,呼吸急促:“我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但我想你或許會知道。驪珠仙子,我從未想過要娶一位神仙,我想要的是青枝——不是什么下凡歷劫的瑤臺仙人,而是那個刁鉆刻薄伶牙俐齒、愛笑愛鬧喜歡耍小脾氣的小姑娘,阮青枝!”
阮青枝認真地聽他說完,苦思許久,嘆了口氣:“夜寒,你這是在為難我了。真正的阮青枝是去年八月仲秋的時候死的,你所認識的那個阮青枝,一半是她、一半是我。同時對我而言,‘阮青枝’只是我的極小的一部分,你只要她不要我,莫非是要我砍了我自己把她還給你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夜寒聞言大急,之后又忽地露出了喜色:“青枝!”
他重新攥住阮青枝的手,很努力地在笑:“你現在這樣就很好。我記得青枝是很愛說話的,不似你剛才……”
“夜寒,”阮青枝打斷了他的話,低頭避開視線:“此刻我還有些困倦,不想多言。”
“啊,好!”夜寒忙點頭答應,“我明白了,我不吵你……咱們馬上就到家了。你好好休息,養好身子,咱們來日方長!”
阮青枝聽著他百般小心的語氣,莫名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這時儀仗已經走上大街,正在喧鬧的人群之中穿行。耳邊是不絕于耳的歡呼聲,阮青枝不方便皺眉頭,只得面無表情作雍容高貴模樣,心里默默地回想著夜寒剛才的話。
來日方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