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別駕大人說,自高祖皇帝建國以來,對涼州城的掌控便處于分化的狀態。當時城里的高昌、突厥人居多,雖說早在前隋時期這兩國名義上便都是屬于我中原的藩屬國,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大唐新國初建,很多地方都還未能完全掌控,況且涼州離關中甚遠,久不沐王化,故而漸漸的,城中百姓只知當地官員,而不知中原漢土了……”
張遠介紹的很詳細,很多事情都是李葉自己查尋不到的。
“武德六年,大唐皇帝陛下曾有意整頓涼州等一些邊關重地,并且從各地抽調兵馬換防鎮壓,雖說明面上將那些番邦勢力趕了出去,但也是治標不治本。那些番邦實力盤踞涼州已久,豈是一次鎮壓就能瓦解的,再有就是當年我大唐國力并不強盛,很多地方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葉皺眉道“也就是說,如今的涼州城看似我大唐國土,實則早已被各方勢力蠶食,根本沒有絕對的控制權。”
張云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帶著無奈。
“這也是無奈之舉,以前朝廷也企圖增派駐防軍隊,可就算再多的人,也抵不過關外十多個國家的窺覬啊。往往都是剛壓下去,就又反彈了回來。”
李葉皺眉“那當地官府呢?那郭玉雖說是一邊防刺史,但怎么說也算是一方之主,本官想不明白,他為何要勾結外邦,難道僅僅是為了錢財么?”
張遠小心看了李葉一眼,苦笑道“這個,末將若是說了,還望大人莫要生氣……”
一肚子的問題不得解,李葉哪里還顧得上生氣……
“張將軍但說無妨,既然朝廷想要整頓涼州,這些事情就總要解決的。”
張遠點頭道“想必大人在長安時只知關外苦寒,卻不知關外兇險吧。涼州這等虎狼之地,更是比其他邊關重地更為險惡。在這里做官,不是只要忠心就可以的……”
抬起頭望向李葉,張遠一臉真誠地道“大人也是官場之人,想必也該明白這官場之中的生存之道。郭玉雖是一州刺史,看似大權獨攬,可有時候絕對的權利也并不見得就是好事。便如那些盤踞涼州已久的外邦勢力,哪個是好惹的?就算我們能抵抗的了一時,可下一次呢?朝廷會一次一次的派兵增援么?我們總有耗光的時候,可那些外邦勢力,卻是仰仗著地域優勢一次又一次的襲擾,長此以往下來,漫說是鎮壓,就連這涼州城能否守住,都是個問題……”
李葉是官,而且不客氣的說,他還是一個很成功的官。
大唐建國以來,年不過二十就已官居二品的人,普天之下也就他李葉能做到了。
所以張遠話中之意,他一聽便已了然……
猶豫間抬頭不經意地望向對方,卻見張遠一臉無可奈何的笑容,眼神里甚至有些同情的瞧著他,李葉猛地一個激靈,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是的,大權獨攬并不是好事,郭玉留在校場前的血跡都還沒干,那些被李葉斬殺的官吏皆歷歷在目。
前車之鑒、猶然在眼!
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李葉笑道“所以張將軍的意思是,本官想要整頓涼州怕是難如登天。”
張遠也不客氣,點頭道“的確如此……”
李葉心中有些郁結,轉而大笑了一聲“再難也要做,張將軍放心,本官大抵不會成為下一個郭玉的。”
張遠依然冷靜,道“大人認為,涼州之罪全系郭玉一人么……”
李葉怔怔說不出話,雖然他從不后悔殺了一個不忠之臣,但話又說回來,何為忠?這個定義又是什么?
郭玉身為一州刺史,他所面對的不只有涼州城內的各方勢力,還有來自朝廷的壓力。換句話說,他之所以勾結外邦,為的也是能夠維持涼州局面罷了。
就像張遠說的那樣,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