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蘇菱悅話脫口而出便立時后悔了。
她和謝喻之間,連朋友其實都談不上的。
那種感覺微妙至極,她想要交這個朋友,可是卻不能靠的太近,說到底是身份轄著,即便是將來……
將來等到她離開了皇后,就只是蘇菱悅,再也不是誰的皇后,宮里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系了,過去的一切,自然也與她再沒有任何的瓜葛。
只能說,她和謝喻的相識,時機不對。
如果她在離宮之后才認識謝喻,她想,她會十分樂得同謝喻交朋友,交心的那種朋友,而謝喻也一定值得。
但如今嘛,不成,一定不成。
可是方才她說出口的話,莫名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親近,哪里有這樣的呢?分明兩個人根本就沒有熟悉到那個地步,她又有什么立場,什么身份,來這樣指責謝喻。
好在謝喻是個極有教養的人,且在他的心里,本就是拿蘇菱悅當朋友看待的,他并不曉得蘇菱悅心中的那些想法,是以只覺著,兩個人這些日子沒少打交道,她的這個鋪子,他又出了這么多的力,不管怎么看,至少也算是朋友。
是以蘇菱悅這樣子呵斥他,他非但不惱,反倒心中還挺高興,最起碼他不是一廂情愿的拿人家當朋友看,至少在她的心里,也是拿自己當自己人看待的。
蘇菱悅覺得尷尬無比,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從來都是覆水難收,那些話,落在地上,每一個字都在地面砸出了坑,怎么往回收?
故而她也只能虛掩了唇邊,干巴巴的咳嗽一嗓子,試圖掩蓋過去這份兒尷尬,又不愿叫謝喻看出她的尷尬。
她略想了想“這鋪子開是開了,我還有些別的想法,原本那些工人做的裝潢挺不錯,只是我還有些東西想再布置一番,世子眼下有事嗎?我恐怕不能陪世子說話了……”
謝喻品出了她話中意思,趕在她前頭打斷了她的話“我橫豎沒什么事兒,可以陪你四處逛一逛,京城這么大,有些地方只怕你還沒去過,就像是上回去牙行一樣,別再亂了人家的規矩。其實你要覺得這些工人們活兒不夠好,我也能幫你再尋些別的……”
“那就太麻煩了,”蘇菱悅連連擺手,“我自個兒添置些東西就是了,眼下這樣子其實也挺好的,只是我既難得從家里出來一趟,總要給鋪子里添些東西,這才算是我這個做掌柜的真正上了心?”
她說完,兩個人便都笑了起來。
她這話說的俏皮,謝喻無奈的噙著笑看她。
正好后頭兄妹倆才出了貨拿來給蘇菱悅瞧,她順手接過去,也別開了臉,不再看謝喻的眼神,其實要做的這東西極其簡單,只要兄妹兩個不偷懶,稍稍用點兒心,就不會出錯,她接過那小盒子仔細的看過,說了幾句做的不錯一類的話,又叮囑了他兩個再多做些,只是先前教過的法子和流程,一樣都不能出錯。
兄妹兩個見了謝喻也在,本想搭幾句話的,可是瞧著蘇菱悅像是趕著出門的樣子,便乖巧的收了聲,把那小盒子又接回來,頻頻點頭應了聲,目送了他二人離去不提。
卻說蘇菱悅與謝喻兩個一前一后的出了清瀾閣,行出去都不到一箭之地,就迎面碰上了肖宸宇。
彼時肖宸宇似笑非笑的,可是蘇菱悅和他相處的時間久了,又刻意的留心過他的小動作,見他這樣的神情,便曉得他目下極不高興。
說來也真是怪了,他一個皇帝,不在宮里好好地待著,要說從前出宮是為了去見董集倒也算了,可這兩回,他分明是沖著自己來的。
蘇菱悅有些咬牙切齒,卻不能不迎上前去,這會兒都迎頭撞上了,再反身跑,那不擺明了是躲著他,反倒顯得自己心里有鬼似的。
謝喻下意識的同蘇菱悅拉開了些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