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我依舊在石窟中休養,孟羽也來看過幾次,但卻忽然變得安靜了許多,除了詢問我的身體狀況,再沒有提起其他的話題。
云桓仍是陷入沉睡,我每日都會花大半日的時間去守著,卻怎的沒有什么變化。唯獨,自那日我離開后,他的手便不自主地牢牢握住了那枚水晶發墜,從未松開過。
這期間,魔帝也來過一次,似乎是與蒼黎商量時空鎖鏈的事,那日他們進入時空鎖鏈,雖及時止住了空間震蕩,卻并沒有來得及阻止離驀重開妖界封印,此刻,他已如愿進入妖界,而妖界封印又重新隱入時空鎖鏈中無數個空間裂縫當中。而我也從蒼黎處獲知,離驀從一開始便知道云桓具有天書之力,所以便利用我將他引入時空鎖鏈之中,用他的血為引子,找到了妖界的封印入口裂隙。但我仍是不解,若要天書之力,我的血也有同樣的功效,為何還非要大費周章的將云桓也扯進來呢?
不過經此變故,魔域的局勢又發生了逆轉。在這短短的數日內,尼驀陣營忽然銷聲匿跡,青攆陣營一舉將炎烈陣營殲滅,幸存的魔族則全全納入麾下。如今的青攆陣營,已然具備了可以與魔帝的陣營的抗衡之勢。至于云桓的軍營,倒是似乎沒有太大的變故,青攆也并沒有趁他不在而出軍進犯,這倒是有些讓人不解。
也正因如此,魔帝近日忙于應戰,蒼黎也時常離開住地,只留下我和沉睡不醒的云桓。
一月后,戰事依舊吃緊,魔帝和青攆勢均力敵,相持不下,連孟羽都有許久沒有來看我了。
這段時日,孟羽每每過來,皆是在我住的石窟內,即便我當時不在,他也仍舊只會留在石窟里等我。我心想,他定是知道我多半時間都在云桓的石屋中,但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自己穿過連接湖心的走廊來找我的意思。而每一次,他的噓寒問暖中,也半個字都未提及云桓。可越是這樣,我心里越覺得他早已猜到了什么。雖然云桓便是他想盡辦法來到魔域的初衷,但真正面對時,卻多了許多猶豫,還有一些畏懼。相反,他刻意與蒼黎走得很近,有時他們同來,只覺得言語間更加同真正的父子一般親密隨意。
可他越是避開,我心中就越是惴惴不安,越是心懷內疚。無論對他,還是對蒼黎,皆是如此。
直到有一日,待我如往常一般進到云桓房內時,一陣清冷的涼意撲面,再一看去,那張熟悉的床上已然空空如也。我心口一提,不自主地快步走到床邊,摸了摸已經涼透的床鋪,一陣“嗡嗡”的耳鳴過后,才真正反應過來,云桓醒了,走了。
可是,竟連一句出于禮貌的道別都沒有嗎?
我悵然若失,轉身準備離開,心里猜測他多半已經返回了自己的軍營,又或是回到了云淵閣。不過無論怎樣,至少說明他已經沒事了。而我即刻又開始盤算擔心起來,此次過后,我還會以怎樣的理由與他再見呢?會不會,是在他與魔帝、蒼黎對陣的戰場上?若再遇見,我又該對他說些什么?問些什么?或許,我應該現在就去找他,確認他的情況,但找到了又怎樣呢?問了又怎樣呢?難道真的要將蒼黎未說出口的提議變成現實嗎?那孟羽那邊,又該如何自處?我又該如何自處?
恍惚間,我已經回到了自己住的石窟里,剛一抬眼,倒是被正在石窟里站著的孟羽嚇了一跳。
他將一籃子吃食放在石桌上,轉身看見我,也沒見驚訝之色,但我卻知道,此刻自己的神情并不同以往那般自然。
“你來啦。”憋了半晌,才說了這么一句。
“他回軍營了,說是有要務要處理,所以沒來得及等你起來。”
他的這句話,讓我更加驚訝了。
“你……”
“我早就猜到了,他就是我親生父親嘛。我又不傻,不至于連這也瞧不出來。”輕描淡寫的一句解釋,卻讓我心中的五味雜陳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