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在一起,這就是宋軍士卒沖下斜坡的意義所在。遼人上不了城墻,才是遼人崩潰的基礎,火炮,是致命一擊。
怕就怕遼人真的沖上了城墻,士氣大振,以為城破就在眼前,怕火炮也不足以削減遼人那一刻必勝的信心。
火炮,并不是遼人從未見過的東西,虎蹲炮,突火槍,火蒺藜,火箭,遼人都見過,戰場上的幾聲爆炸,也不會真的嚇到遼人。
如果甘奇想著只要火炮一開,遼人就會被巨響嚇得瑟瑟發抖,那當真是癡人說夢了。
所以甘奇才會這么用心良苦來使用自己的火炮,要真的讓火炮帶來足夠的殺傷力,要讓火炮一出,敵人陣型大亂。那就只能讓遼人足夠的緊密在一起。
就如此時,所有的遼人都擠在了坡道之下,三四萬騎兵,時機就到了。
“下紅旗,下紅旗。”甘奇喊著,甚至跳腳大喊,不是甘奇不懂得要保持威嚴,是甘奇真的忍不住做出這種舉動,他跳起來大喊,指著戰場之下,呼喊得聲嘶力竭,有些失態。就如這么久的壓抑,在這一瞬間徹底釋放。
這里是野獸場,不是人待的地方。
甘奇,就是那只最殘忍最嗜血最恐怖的野獸。他甚至把自己的命也賭在了這里,他從沒有想過一旦城破,他該往哪里跑。因為一旦真的城破了,能不能活只能交給老天,不是甘奇自己能再去決定的。遼人的騎兵,不比甘奇的騎兵差,遼人的馬也不必甘奇的馬差。
“開炮,開炮!”
空中巨響連連,黑白煙霧生氣,帶著硝煙的味道,用“硝煙”這個詞來指代戰場,其實是很晚才有的事情了,至少到明清,戰場上才會真正彌漫硝煙,硝煙也才能代表戰場。
巨響沖破云霄,在高空來回激蕩,耶律洪基抬頭去看,微微有些失神。
耶律乙辛卻道:“陛下,無妨,宋人帶了火器而已,驚馬尚可,殺傷不足,只要穩住馬匹即可。”
控馬對于契丹人而言,那都是再輕松不過的本事。
只是耶律乙辛話音剛落,現實情況就有些不對勁了,即便是這么遠,他依舊能清楚的看見前方的士卒,一列一列的倒地。
實心彈丸,并不爆炸,但是它們會跳動翻滾,發射出去的彈丸,如同足球一般,帶著強大的動能往前飛奔,在緊密的陣型之中擊倒所有遇到的人與馬,直到動能耗盡為止。
耶律洪基指著前方,轉頭問道:“乙辛,這是……”
耶律乙辛也答不上來,頗有些目瞪口呆。
耶律仁先答上了話語:“這是虎蹲炮,大虎蹲炮。”
“這得多大的虎蹲炮?宋人豈能造得出這么大的虎蹲炮?火藥豈能有這么大的威力?”耶律洪基顯然知道虎蹲炮是什么東西,他連連發問,喘息之聲都大了起來。
耶律乙辛已然不去管什么炮不炮的,他心中的急切不必任何人少,口中直道:“陛下,騎兵失速,必難上城,當派步卒往前去,步卒利于攀爬,無論如何也要沖上城頭。”
耶律乙辛連忙轉頭:“擊鼓下令,步卒壓上,沖上去,一定要沖上去,否則提頭來見。”
亂了,計劃就在這一刻,亂了……
從第一波騎兵沒有快速上城的時候,計劃必然就要亂了,除非鳴金收兵重新來過。但是事已至此,顯然容不得在鳴金收兵重新來過了。
壘出了斜坡,竟然沒有快速上去城池,這是耶律洪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花費十數萬人命壘出來的坡道,所有的一切都壓在這個坡道上來,幾乎就是孤注一擲了,沒有上去?若是連坡道都上不去大同城,還能有什么破城之法?
一輪火炮已出,炮手們忙碌非常,要清理炮膛,要重新裝藥與彈丸,還要稍微調整一下炮口的角度。
“快,快